「我確實不是,但你可以當我是。」賀今行也想起那一天,但街頭相視之交,甚至算不上淵源,實在沒有深言的必要。
「長安郡主,是個男的?」
他握拳輕咳,用先前的沙啞音色說:「一點技巧罷了。」
王玡天將他上下掃視一遍,笑道:「郡主過謙了。」
賀今行沒再接話,走到堂上坐下。
他繞路緊趕慢趕才提前趕到,本欲化裝,可人在這一年多里長高了好幾寸,從前作為郡主時備的兩套騎裝再穿不下,一時又無法另置,只能作罷。
至於他一身所學,皆為生存,不足道。
「男也好,女也罷,我需要的只是長安郡主這個身份,我甚至可以為你遮掩。」王玡天卻沒跟著過去,而是退到自己先前的位置,好整以暇地盤坐下來,「你覺得怎麼樣?」
「王大人,我們西北軍從上到下都沒有嫁娶的打算。」賀今行不為所動,平靜地說:「我此來目的,你也知道,是為借糧。」
「怎麼借,借給誰?」
「自然是借五穀,雜糧也行,給江南百姓。」
王玡天自下而上地看著他,說:「齊宗源鋃鐺入獄,柳氏商行就此覆滅,許輕名去而復返,足可見秦毓章要保江南。江南洪災百年不遇,江南又是商經之地,不存糧,要挺過去,自然就得來稷州借糧。我知稷州的委任狀,還是秦相爺批的紅。於情於理,我似乎都該借。」
這「似乎」二字令賀今行的眉心瞬間皺起,但他沒急著回應,而是等對方的後話。
「可是,」王玡天微微笑道:「陛下親點忠義侯為欽差,裴孟檀又派了沈亦德這麼個人跟著來江南,光太平盪堰塞湖一事就針鋒相對,你死我活。你說他們會希望我借糧給你和許輕名麼?」
他所說果然如賀今行所想,少年沉默片刻,再道:「官場傾軋,禍不及百姓。若再無糧賑濟,屍橫遍野,路遺白骨,民變就在眼前。」
「民變也只是一小撮,敢於反抗的人自古就是百里挑一。江南四州兩萬衛軍,若有暴動,正好藉機平亂,多死一波人,賑濟的壓力就小一點。」
「野火可以燎原,江南人口千萬之巨,民變一起,非輕易可以平息。」賀今行搖了搖頭,「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王大人對百姓之能估得太低。」
「非我低估。而是我借也錯,不借也錯,我能怎麼辦?民變再嚴重,又豈是你我能擋得住?」王玡天說得慷慨憤怒,面上卻帶著笑意:「只有『拖』字一訣,等朝廷下令,不管什麼命令,我到時再嚴格執行就是。」
等到朝堂相爭有定論,那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賀今行嘆了口氣,直接問:「王大人要怎樣才肯借糧?」
他拿出此行所攜的全部文書,「王大人可要看看?」
王玡天起身上前,卻沒接文書,而是拱手道:「在下一開始就說過,是為向郡主求親而來。不知郡主對這門親事的看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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