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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麼該死不死的?」明德帝叫他起來,「風要將它吹落,我任由它被吹落,如此而已。」

順喜一愣,繼而發自內心地喜悅道:「陛下又精進了。」

明德帝示意他將那件道袍收回去,回頭對顧橫之說:「也罷,你爹比你分得清,回南疆之後,好好聽你爹的命令。話盡於此,你且退下,此後未得朕召見,不可入應天門。」

顧橫之不肯起來,仰頭道:「陛下!」

明德帝沉聲道:「先前你不肯低頭,此時卻又來相求。朕視阿朝如親生,不忍直接拒絕她的請求。但是你,錯非看在你顧氏的面上,朕絕不會對你多半分容忍。你自己好生掂量著。」

顧橫之叩頭道:「求陛下開恩!」

「夠了。」他的求情卻給明德帝添了一把怒火,指著他道:「朕先前說輕了,你身為南方軍將領,合該早些回南疆。朕不想過年還看到你,走時也不必來辭行了。」

順喜也收斂了面上笑意,上前道:「少將軍,請吧。」

顧橫之不得法,向皇帝重重地叩了一個頭,行禮告退。

順喜盯著他出去,回頭見皇帝閉著眼揉太陽穴,急忙伺候著坐下,一邊細聲細語地說:「萬歲爺別動氣,郡主和少將軍正是花兒一樣的年紀,為情愛痴了一些,不是什麼很壞的毛病。」

「你還覺著這倆人做得好是吧?」明德帝揮開他。

他又湊上去,笑道:「哎喲您這就冤枉奴婢了。奴婢只是覺著,要是冷冰冰的什麼都不愛,什麼都不要,鐵石心腸五毒不侵,那才真不像個年輕人呢。」

明德帝哼笑一聲,重頭靜坐,神色意味不明。

順喜退開幾步,侍立不動,才徐徐呼出一口濁氣。

殿宇上方的日頭已往西斜,風吹雪花開,斗拱下銅鈴輕響。

賀今行聽見比鈴聲更輕的腳步,抬眼看去,果然見顧橫之獨自走出來。

「天晚了。」青年向他伸出手,「一起回去?」

他頓時明白情況並不好,卻不知在此時此刻說什麼才能回應。他的本能替他做選擇,在他組織好語言之前,就已經抓住了對方的手。但腿腳終歸凍得僵硬,醞釀了一會兒,才借力站起來。

「別急著動,先緩一緩。」顧橫之輕聲說,一手撐著他,一手將他兜帽里盛的雪花翻落。

他感覺到身體在回暖,力氣也在匯聚,就向守門的內侍說:「勞公公代為稟報陛下,靈朝,明日再來。」

顧橫之聞言,猶豫片刻,實話實說:「我明日不能來。」

「沒關係呀,我們現在可以一起出去。」賀今行微笑道。他又想,既然自己現在是賀靈朝,那拽著對方走應該是正常的表現吧?

於是兩人誰都沒有放手,直到一起跨出抱朴殿的宮門,各自接過宮人送來的傘。

油紙撐圓,成兩朵挨在一起的傘花,很快被大雪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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