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與南梁不同,不以清逸縹緲為美,而在於極重、極繁、極貴。
一般來說這樣穿不會好看,會像是個粗俗愚蠢的暴發戶。
但這個男子光看側臉就很俊美,高鼻深目,濃睫薄唇,是一種有別於梁人崇尚的淡雅的濃墨重彩的英俊。
他太英俊,英俊到這麼多簡單粗暴的裝飾也沒有壓住他的英俊。
當懷雍騎著白馬帶隊就差兩縱的距離便到跟前時,對方仿佛才聽見聲音,轉過頭來,露出整張臉,見其全貌的所有人皆是心下一驚。
正是因為他左臉的俊美,愈發反襯出毀容右臉的可怖,在他的右臉上有一道斜豎從眉骨下方一直到下巴的長疤,光是看瘢痕就知道當初被割得相當深,簡直讓人懷疑是不是差點半張臉都要被削去了,他的右眼眼球也瞎了,呈現出與左邊蜜棕色眼珠不同的灰藍色。
這一金一藍的鴛鴦眼一齊看向懷雍,接著彎起,露出笑意,這個笑容像是一個豪爽友好的招呼,牙白口輕、耐聲耐氣地道:「多年未見,雍公子別來無恙,可還記得我?」
……
他記得。
當然記得。
尤其是這道疤。
再過十年懷雍也不會忘。
宴會前,赫連夜問他:「他為什麼問你記不記得他?你們怎麼認識的?」
假如解釋就不得不提起自己曾被人以三百隻羊的價格要購買的黑歷史,懷雍說不出口,不耐煩地撇開赫連夜,潦草回答:「不認識。曾有過一面之緣罷了。」
懷雍隱約猜到這人身份不凡,但沒想到會是北漠的六王爺。
六王爺是北漠皇帝的同胞弟弟,是個權勢煊赫、戰功卓著的皇族將領。
……
宴會設在夷亭城中原本用作府衙的房子裡。
出乎懷雍的意料,這裡竟然還能裝飾出這樣一座不遜色於宮殿的華美房屋,這座坐落邊陲、荒涼破敗的小城想必是榨乾了渾身上下每一錙銖的血。
懷雍如臨深履薄,萬分警惕,而拓拔弋與他相反,待他不似為了兩國是戰是和的談判,反而像是請朋友來做客。
拓拔弋上來便把懷雍拉到身邊坐下——屋內設置成類似氈帳內的擺設——還絮叨地向他介紹他們所坐的這塊毯子可是用北漠國最好的羊毛織的哦,從他們的皇城千里迢迢帶來的,還問懷雍喜不喜歡?喜歡就送給他。
懷雍逢場作戲地哂然一笑,舉起酒杯:「多謝六王爺抬愛,可惜本人才疏學淺,並不懂欣賞氈毯,勞煩您等候多時,不如我敬您一杯,再談要事。」
意思很淺顯,也不客氣,就是少說廢話,快點開始商酌國事!
拓拔弋跟聽不懂似的,又讓人捧來一壺酒,親手盛滿一金碗,贈予懷雍道:「馬逐水草,人仰潼酪,這是我們漠人最愛的元玉漿酒,你看這乳白的顏色,和你一樣美麗。不過,我們的酒比你們中原人喝慣的酒要更淳烈,你嘗一碗試試,小心醉了,喝不完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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