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看著她,蹙眉問:「你知道以前那些樂工的事,怎麼還不引以為戒呢?」
劉善質道:「因為心存僥倖。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滿心都向著他,總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那些不好的傳聞,全是別人在構陷他。」
現在明白了,卻是在傷透了心之後。
蘇月很同情她,握了握她的手道:「如今你什麼都明白了,不對他抱有希望,他就傷不了你分毫。」
劉善質頷首,眼裡的陰霾在陽光下漸漸消散了,「世上男子大多不可信,女子不動情,就沒有軟肋,這個道理,我到今日才悟透。從進白府起,我心裡一直很難受,眼巴巴地盼著他來找我,現在這個指望沒有了,反倒輕鬆多了,大有脫胎換骨的感覺。」
這種感覺切切實實地延續到了晚宴結束,她們如常退場,如常準備返回梨園。要是換作以前,劉善質不再見一見白少卿,斷乎不能罷休,但這回她卻不動聲色,甚至沒有回望。
蘇月看著平靜的她,不知她心裡作何想。自己不便去打攪,一路無話回到圓璧城,在枕上溪的院門上,遇見了剛從筵宴上回來的顏在。
顏在臉色不大好,見到眾人,只是淡淡扯了下唇角。
等進了直房,她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蘇月看出來了,湊過去問:「你怎麼了?遇見什麼事了嗎?」
春潮受太樂丞的差遣外出了,屋裡只有她們兩個,顏在望了望她,氣餒道:「我今日去平遙君府上,又遇見了上回那個左翊衛將軍。他非拉我入席,灌了我兩杯酒,席間動手動腳,說要帶我回去。」
這是身在梨園最怕遇見的事,雖然朝廷明令禁止,不得狎侮樂師,但那些自恃有功的官員們並不嚴格遵守。有時還口無遮攔地說大話,「真要把人扛回家,上頭還能怪罪不成!不過是彈曲的小娘兒,老子浴血沙場才換來她們吃香的喝辣的,給老子解解乏怎麼了」。
蘇月心驚肉跳,「後來怎麼脫身的?你沒有被他……」
顏在說沒有,「掌樂說了一車好話才保下我的,可我看那人不會罷休,他說下回要下帖請我單獨去他府上彈奏。」邊說邊捧住了臉,泫然欲泣道,「那時我該怎麼辦呢,真要是點了我的卯,我也沒法子不去啊……」
總之就是失魂落魄,惶惶不可終日。
更讓人擔憂的是春潮一夜未歸,蘇月和顏在跟著一夜沒睡好,上大樂場的時候人有些恍惚,青崖連叫了好幾聲,她們都沒聽到。
青崖追問緣由,聽後見怪不怪,「沒回來,那就是被留下了,以後也未必會回來了。」
梨園裡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內敬坊的樂工是不能夜不歸宿的。如果有官員決定留,就必須要給梨園交代,否則不論多晚都得把人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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