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勒爾稚嫩的臉上浮現出愁苦的表情,半晌沒說話,眼神卻忍不住瞟向桌面上的食盒,惹得一旁保持著警惕的王衛都禁不住嘴角上揚。
葉鳶瞧著特勒爾說不出什麼,倒也不以為意,「你幾歲了?」
「八歲。」特勒爾不假思索道。
葉鳶滿心震驚,八歲上戰場,金國軍隊是缺人缺瘋了嗎?
王衛在一旁問出了葉鳶心中所想:「你們的軍隊連八歲小孩都收?!」
特勒爾茫然地瞧了王衛一眼:「拿得動長矛和木盾的都收啊。」
葉鳶和王衛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震驚。葉鳶放輕聲音:「那你為何要參軍呢?你的父母都不管嗎?」
「我身量大,從小力氣也大,媽姆早亡,阿爸從不讓我進氈房。我每天給阿爸放羊,每天把羊餵飽帶回來,阿爸能分我一條羊骨頭。他們說軍隊來村里徵兵,到了軍隊裡每天都能吃到飯,每個人還能發一件麻布衣裳。天氣冷了,我抓不到野兔做衣裳,之前夏天做的那件不夠用了。」特勒爾平淡地敘述,「村里姨姆說,阿爸在找買家賣能幹活的奴隸,我不想做奴隸,就參軍了。」
還未等葉鳶開口,特勒爾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神情興奮起來,一扭身踉蹌著摔到了地上,趴伏在地上,對著葉鳶恭敬地抬起頭,「我給您做奴隸吧!您留我一命,給我點吃食,我不用吃太多,我自己還能打野兔,我給阿爸放羊的時候吃的很少,吃野兔就夠了。」
葉鳶不明白特勒爾在興奮什麼,只看到這孩子落到了地上,嘰里呱啦地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聽到身側的士兵翻譯,驚得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只得把特勒爾順著綁縛的繩子拎起來放回椅子上,一字一頓的對特勒爾說:「我大殷沒有奴隸。」
特勒爾聽後神情瞬間低落了下來,「那我是不是吃不上飯了?」
葉鳶心中一軟。是了,即使是敵人,也不過只是個八歲的討生活的小孩而已。這場戰爭對兩國百姓是一場災難,可或許這是特勒爾的轉機。
「先吃飯吧。」葉鳶招呼著王衛和會講金國話的士兵坐下一起吃,解開特勒爾身上的束縛,「我勸你別想著逃跑,我想抓到你簡直再容易不過了。」
「我不跑。」特勒爾搖搖頭,「你不抓我我都活不過今晚,我在你們這裡還能多活兩天。」
葉鳶有些意外地多瞧了特勒爾一眼。許是這孩子一直在討生活,對生死和未來格外的通透。
葉鳶遞給他一雙筷子,「吃吧,我們大殷不苛待戰俘。」說罷便自顧自地拿起筷子開始用膳。
王衛和翻譯的士兵見將軍開始用膳,也跟著開始動筷,特勒爾倒是也懂規矩,看見所有人都開始用膳,才伸手將筷子頭扎進食盆中的一大塊肉里,串著拿起來大口吞咽。
倒也不是很規矩。
葉鳶舟車勞頓,回來就經歷一場戰事,還耗費了大量的精力專注在救治大彪上,已是十分疲憊,也沒能吃下太多東西。草草用過膳食,便在那裡觀察著特勒爾。許是逐漸吃飽了些,特勒爾的進食速度慢了下來。
「你是不是不會用筷子?」葉鳶突然出聲。
特勒爾臉上閃過一絲難堪,遲疑著點了點頭。
葉鳶取了一隻勺子,「那就拿勺子。」順便用勺子往特勒爾的盤子中挖了些菜,遞給他一張發麵餅。「你只吃肉食,不用些菜和餅子嗎?」
特勒爾驚訝地說道:「我也可以吃這些嗎?」
葉鳶注視著特勒爾:「為什麼這麼問?你從前都不吃這些嗎?」
特勒爾疑惑地用有些怪調的聲音:「這些都是貴族老爺們的家用,我只配能吃些肉食啊。」特勒爾像是自言自語般,聲音弱了些,在那裡咕噥著:「也沒什麼好吃的,美格說那些是綠色的草,我吃過小羊的草,苦苦澀澀,沒什麼好吃的。」
葉鳶心中震動。她一直知曉金國的蔬菜比較匱乏,竟不知能匱乏到會有人都沒見過蔬菜。
「試一下。」葉鳶指著碗裡普普通通的燉白菜,「在我們這裡,肉食比蔬菜更昂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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