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猜錯了。」
魏芷抱著箱子走了進去,隨手放到床邊的小木桌上。
木桌立馬傾斜了,眼看桌上生鏽的燒水壺和箱子就要一起掉下桌,譚孟彥一個跨步來到了魏芷前方,一把扶住了歪倒的木桌,從地上撿了一塊摺疊起來的報紙,熟練地塞進短了一截的桌腳下。
他扶著木桌的那隻手又長又壯,麥色皮膚下露出幾條突起的青色血管,一直蜿蜒向手背。因為彎腰而緊繃起來的背部肌肉像一隻振翅欲飛的大鷹。
「不好意思。」魏芷說。
「沒什麼。」譚孟彥說。
很客氣,很生疏。符合他們目前的關係。
如果他們的關係真的僅僅如此,譚孟彥就沒有大費周章監視她的理由了。
「坐吧。」
譚孟彥清理了木床上的雜物,請她坐了下來,他也在木床的另一頭遠遠坐下。
「你為什麼辭職?」他再次問道。
「這對你很重要麼?」
譚孟彥沒說話。
「你是一個人嗎?」
「什麼?」
「我說,你是一個人生活嗎?」魏芷笑道。
「……是。」
「我也是。」看著譚孟彥眼中一閃而過的困惑,她接著說道,「雖然我的身邊有很多人,但我總是有種獨自一人的錯覺……誰知道那是不是錯覺呢?」她自嘲一笑,「我這麼說,你也不會懂吧?」
譚孟彥沉默了下來,她知道他一定懂。
假包里的二十三個有監聽功能的GPS定位器讓他明白她說的每一個字。
「我在自己家的住處,比你這裡好不了多少。」她苦笑著說,「一個一米多的陽台,一張摺疊床。白天是晾衣服的地方,晚上就是我的房間。沒有門鎖,家裡的每個人都能隨時穿過我的房間——哪怕我穿著睡衣躺在床上。對不起,這不是什麼有趣的話題,但我實在找不到人說。」
「……沒事。」
「結婚,似乎也只是從一個牢籠跳到另一個牢籠。」她說,「有時候,我真想一走了之。拋下所有人,隱姓埋名去另一個城市生活。可是這樣似乎有些不負責任,你覺得呢?」
譚孟彥過了一會才說:「你要慎重考慮。換一個環境,也不見得比現在更好。」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我不會是你。」
「如果呢?」
魏芷輕輕歪頭,一頭柔順的黑髮從肩頭滑下,那滿是專注和認真的眸子映著他冷硬的面龐。
「如果我是你……」他的喉結上下滾動,靜默了片刻,然後說,「我會過好你現在的生活。」
「……確實,是我異想天開了。」魏芷笑著站了起來,抱起自己的箱子,「我不打攪你休息了。」
譚孟彥把她送到了門口。
魏芷抱著箱子往前走的時候,聽到了他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一切都會好的。」
她轉過頭的時候,休息室的鐵門已經關上了。
他對她似乎並無惡意。
譚孟彥希望她繼續維持現在的生活。留下和離開的最大區別,就是身邊環境和人的變化。
有什麼事情,是她必須呆在這裡才能完成的?
魏芷一邊思考,一邊往前走去。黑色垃圾箱前多了一個臃腫的人影,她正用力提起一個裝滿了的塑料桶,往垃圾箱裡倒著泔水,聽到腳步聲,她回頭朝魏芷看來,隨即露出驚喜的笑容。
「呀,小魏!」鄭田心的目光落在魏芷抱著的紙箱上,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你這是要去哪兒呀?」
她把倒空了的泔水桶放下,弄上油污的兩隻白白胖胖的手隨手在圍裙上一抹。
「我辭職了,田心姐。」魏芷說。
「啊?辭職?為什麼?」鄭田心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
「辭職在家備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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