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倍於身高的高度讓他心驚膽戰,整個人抖成了一片風中落葉。
柏合野慢吞吞走過去,把他好好抱下來。小孩眼淚鼻涕都糊到一起去了,拿袖子一抹擦塗了滿臉,更難過了。
他這樣子讓柏合野想起了另外某個人,太呆了,他翻遍了自己身上,也沒找出一片手帕給這小孩——肅殺的將軍身上不是硬鐵就是槍械,又看那小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嘆了口氣,拿衣角給他擦乾淨了。
小孩抽抽噎噎的,抬起腦袋看他。
柏合野促狹地問:「你需要幫助麼?」
他本就是隨口一問,誰知小孩吭哧半晌,居然點了點頭:「你,你能幫我去阿婆家看看嗎?」
柏合野順著他的手看過去,見他所謂的阿婆家應該是他的鄰居,門扉半開,院子裡還晾的床單。只不過大概是條件拮据,主人家又粗心,床單破破爛爛的,蛛網都結上了。
他問:「你看人家做什麼?」
小孩囁嚅:「想吃魚。」
說完,他補充:「阿婆做的魚好吃,但我爸媽不讓我過那邊去了,我只好爬樹看。」
柏合野心裡微動,他終於露出了一點認真的表情,站直身,說:「那我幫你看看。」
說完,他揉了把光屁股小孩的頭髮,抬步朝「阿婆家」走去。住在海邊的人都勤快,家裡的床褥被子什麼的隔兩天就得晾一次,要不然空氣太潮濕,極易發霉生蟲,說不好就會被感染。
然而柏合野推開大門,一股極強的霉味混雜著海腥氣撲面而來。這間屋子已經有段時間沒人住了,靠近窗戶的床頭部分已經生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霉塊,被子亂七八糟地堆在地上。
柏合野掀起被子,濃郁的海腥味直衝上來,還混雜著一絲殘留的香氣。
窗前的地面上滿是血跡,房間裡有掙扎過的痕跡,柜子被推歪了,上面還有發黑的凝固血液,一盞煤油燈碎在了亂七八糟的桌前。
柏合野還找到了一枚已經失去生命力的魚鱗片。
仿佛有人在睡夢中突然被從窗戶衝進來的東西嚇醒,驚慌之下試圖反抗,然而她腿腳不便,最終還是被無力地推到了地上,後腦磕到柜子邊,人事不省。
幾乎轉瞬間,柏合野就知道了這裡原本的主人是誰。
他走出房間,將沒關緊的門帶上,轉頭看見小孩期盼的目光。
小孩說:「阿婆今天有做魚嗎?」
柏合野喉結動了動,他說:「沒有,她今天沒打到魚。」
「哦,」小孩失望地低下頭,「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吃,自從那天半夜和爸爸媽媽一起離開家,去海底下住了幾天,回來就再沒吃過魚了。」
真正的小孩和溫祈不同的地方是,他們在天真的基礎上還保留著不切實際的幻想,認為南希倉促之下決定走水路進庇護所,是住進了海底下。
直到天陽完全沒入海洋,柏合野才回到獵人營地。
有人將他的鷹送過來,對他說:「將軍,鷹該修了,我該報麼?」
柏合野抬起眼,伸手將鷹接了過來:「不用,我自己來,你看見……咳。」
他的傷沒好透,斷斷續續的咳多了,就轉成了肺上的毛病。利維每天拿一管不明顏色的不明液體給他灌,這麼久也不見好。
獵人關切地問:「將軍,您沒事吧?」
「不要緊,」柏合野又咳了兩聲,擺擺手,對他說,「你看見周銘了沒有?找他有事。」
「周副官剛剛好像去找溫祈了。」獵人想了想。
柏合野不咳了。
他高深莫測地「嗯」了一聲,讓獵人自己干自己的別煩他,自己往住的地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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