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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炎熙慢慢抬起頭,注視著眼前等待日落的月見草花叢,喃喃道:「今天可以通過看花開心起來,那明天呢?」

月見草能堅定不移地朝銀月所在方向盛開。

他卻看不清他的明天、他的未來,到底在哪個方向。

「我也不知道我的明天會怎麼樣,但我知道月見草為什麼是帝國的國花。」銀髮小孩這時又問他,「哥哥,你知道嗎?」

傅炎熙當然知道了,他說:「因為它象徵著永遠不屈和自由的心。」

這種花常生長於開曠荒坡路旁,生性強健,耐寒、耐旱,耐瘠薄,幾乎在任何地上都能活下去,堅韌得不可思議,所以被譽為銀河帝國的國花。

銀髮小孩輕輕笑了一聲:「是啊,只要能落地生根,發芽開花,就是偉大的生命——無論這花開在何處。」

「人也是。」

「銀河帝國的光輝不止閃耀在邊境戰場,就像銀河系最邊緣的銀暈區依然有恆星存在。」

銀髮小孩轉正腦袋,臉面對著傅炎熙所在的方向,直白又堅定地說:「哥哥,我相信你也一樣——無論你最終選擇去往何處。」

傅炎熙還尚未為這么小的孩子能說出如此一長串極具深刻意義的話語而感到驚訝,就被銀髮小孩最後那句絲毫不加掩飾的讚美誇得微微耳熱,不太自信地結結巴巴道:「我、我可以嗎?」

他再次垂下頭,望著自己布滿繭子的手。

不過這一回,傅炎熙看見的是自己為了夢想而不懈奮鬥的歲月見證。

他重新看向面前的月見草花叢,深吸一口氣合攏五指:「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不過我會努力的。」

銀髮小孩卻以篤定的語氣說:「你手上的槍繭比我二哥的還厚,他和你差不多年紀,你那麼努力,以你的毅力,你肯定能做到。」

「謝謝。」

傅炎熙耳根赧紅,先是下意識道謝,隨後反應過來好像有哪裡不對,抬眸瞅著銀髮小孩臉上的墨鏡愣然道:「等等,你不是說你……看不見嗎?」

「我沒有說過呀。」銀髮小孩矢口否認,「我的眼睛是剛做完手術,不能見強光,才戴墨鏡的。」

傅炎熙:「……」

銀髮小孩朝他擺擺手:「我好像聽見護士長在叫我的名字,我得走了,再見。」

傅炎熙也向他揮手:「再、再見。」

「對了,你能告訴我你的名……」

但是那道白色的身影告完別就轉過身,步履迅捷靈巧,僅幾秒便消失在道路的拐角盡頭,連讓傅炎熙問個名字的時間都沒有,他只好坐回長椅上,等待著月見草盛開。

終於,當傍晚第一道夕陽霞光浮現出雲層時,月見草舒展開了它金色的花瓣——在光明降落的夜晚,它們如群星升起。

傅炎熙在那個角落裡坐了幾個小時,直到傅迎煊的副官找過來才起身離開。

第二天,他又來了軍醫研總院,卻沒去看望傅迎煊,而是去了那栽滿月見草的花園一隅,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再遇到昨天見到的銀髮小孩。

可惜這一回,傅炎熙的運氣好像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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