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慕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鬆口氣,但還沒等他決斷出自己現在凌亂的心緒,他就聽祁非極其肯定的說:「是極其討厭——綠茶的味道會讓我反胃。」
「……那你喜歡吃芒果味的蛋糕嗎?」燭慕忽然沒由來地問。
祁非愣了兩秒,才奇怪地點點頭:「喜歡啊。」
——還不算太糟,至少他心目中祁非的樣子還沒有碎成一塊塊他各不認識的碎片。那是極難拼回去的,也就意味著他對「祁非」這個人保留的三年印象被完全地顛覆了。
燭慕壓下心裡隱隱的煩躁,長嘆了一口氣,語氣古怪地問:「那在什麼情況下,你會一直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被逼的唄。」
李厚啟不清楚燭慕的用意,只是以為他們在聊愛好,於是緊跟著參與了話題,隨即便被同伴用根烤肉的竹籤扎了塊雞架塞進他嘴裡,抹了他滿嘴的甜醬:「唔、唔……唔?」
祁非回答了燭慕的幾個問題之後,也逐漸反應了過來,他小心翼翼地貼近燭慕的臉頰。
與燭慕的淺色瞳孔相反,祁非擁有一雙極幽深漆黑的眸子,望一眼如臨深潭,配上他萬年不變的表情,向來在商場上無往不利……也對,就連跟他同居了三年的枕邊人都自然而然地以為他極喜歡喝茶。
燭慕心裡說不上是生氣,大概更多的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悲涼。
欠了人家那麼多的人情債,過意不去的時候想請人家喝一杯茶,結果喝了三年才發現人家壓根不喜歡。
有什麼必要要讓祁非做到這一步?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喝什么喝什麼,難道祁非走到了這樣一個位置上還是半點不由他嗎?
燭慕定定望進他的眼底,過了一會兒又先行偏過眼睛,視線落到地面上。
——他跟只有十七歲以前記憶的祁非叫什麼勁,任何事都等祁非先恢復記憶再說。
而且他剛剛思考了一下,能想到的讓祁非這麼做的原因,就只有二十七歲祁總和十七歲祁同學之間最大的差異——事業。
李厚啟的話提醒了他,人只能去適應紛繁複雜的社會,從而被迫去接受所有可能在過去都是自己嗤之以鼻的東西。
祁非多年浸潤在交際之中,恐怕就是這樣才被迫開始接受了綠茶。
燭慕決定等到祁非恢復了記憶再告訴他——他們之間的關係又何須拿對外交際的那一套來對待。
燭慕的心裡漸漸明朗,甚至生出了憐惜的情感,但這樣的眼神落在祁非眼裡,卻是他現在表情十分的難看。
見燭慕歪頭躲開他的靠近,祁非下意識想用手固定住他的下巴,但燭慕極度複雜的眼神像一把利刃將他的右手釘在半空。
祁非伸出去的右手攥成拳頭,眉弓上揚,下頜骨收緊,神情十分緊張地輕聲問:「難道我…我喜歡喝綠茶?」
如果某一天有人告訴他,你為了接近那個人,一次又一次心甘情願地去嘗試你最討厭的東西,他一定會相信的。
——畢竟,那可是燭慕啊。
這話問得實在奇怪,剛剛還說喝一口綠茶就要跳火山,現在卻又改口說喜歡喝茶,八卦的意味實在太濃厚,李厚啟雞骨頭吐到一半聽得呆住了,甚至沒意識到異物滑出口時,唇舌會進行下意識地吞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陣爆發式的咳嗽拉回了兩個人的神志,李厚啟在同伴拍打幫助下咳出了雞骨。燭慕給他遞去一張紙巾,另一張給了祁非。
他淡淡地說:「我想你應該更喜歡紅酒。」
祁非接過他的紙巾擦了擦嘴,燭慕拿起自己的茶喝了一口,隨即輕咬著吸管口。淡淡的茶香會令他心曠神怡,入口的清澀更是一直能讓他愛不釋手的原因。
他想起了有時會疑惑為什麼祁非喝酒和茶的表情是不一樣的。如果是喝綠茶,他的嘴巴就會抿得很緊,像是緊繃的一條直線,但喝完紅酒的時候,祁非卻眉目舒展,能夠自然地和他閒聊。
從前以為是錯覺,卻原來是真相。
「我……」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笔趣马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