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曉得有危險的是何娉娉,不過,即便曉得是她,何娉娉也如同那些可能會犧牲掉的并州輕騎兵一樣,是值得付出的代價。
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曹錚念的是大局,不會顧念區區一個人。
而顧及何娉娉安危的人,卻並不知道并州節度使的算盤,也失去了阻止的唯一機會。
守株待兔的幹不思,早早向溫凌發出了求援的軍函,利用南梁曾經在河北修建的驛路,快馬加鞭地連遞了四封,全數使用金字牌,近乎是以太子的身份勒令溫凌協助。
當然,不出他的意料,溫凌一個援兵都沒派過來。
而西邊的并州輕騎卻追擊到了,在山坳間一場大戰,互有勝負兩方看中的都不是這個勝負,而是勝負之後,幹不思才匆匆拔營,帶著剩餘的人馬直往溫凌北邊駐紮。
溫凌兄弟再次見面的時候,幹不思已經一臉風塵,碩大的肚皮都已經小下去一圈。
溫凌也免不了惺惺作態:「太子快下馬歇一歇吧。」
看他那背晦樣子,心裡無比熨帖,道:「聽說是輸了?不過勝負乃兵家常事,重整旗鼓,尚有來日。」
幹不思翻身下馬,冷笑道:「勝負當然是兵家常事,但是當不得有人在背後弄我。」
溫凌面色一凜,挑眉道:「哦?哪個這麼大膽子在背後弄你?」
「我也不曉得啊。」幹不思道,「不過嘛,我與曹錚的并州騎兵接戰不過數日,黃龍府那麼遠就知道了消息,發旨來訓我。我派去送軍報給父汗的斥候難道腿腳居然那麼快?想想都不可能,還是有人嘴快呢!」
溫凌面不改色:「父汗自然有他的消息渠道。阿弟若疑神疑鬼的,日後作戰就更加會膽小了。罷了,罷了,我這裡尚有美酒佳人,先給阿弟洗洗塵吧。」
幹不思也不推讓,叫自己的親兵動手打水、煮飯、又在他居住的帳篷外圍了一圈,自己哼哧哼哧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洗得臉都白了三分。
接著又大吃了一頓,摸摸肚皮說:「往磁州去可真是辛苦,一路疾馳,不能帶太多牛馬,只能靠臘脯和炒豆度日,偏生磁州早就知道我要去一樣,堅壁清野,又專門練了一支針對我鐵浮圖的步軍。」
說完,悄然打量著溫凌的神色。
溫凌顧左右而言他:「咦,我叫給太子準備的鮮菜和鮮肉在哪裡?」
幹不思道:「我吃飽了。如今輸已經輸了,我也服輸。但是我輸這一回不打緊,就怕遭人背後弄鬼,一輸再輸。我輸猶可,要是因為有人弄鬼,輸掉了我們靺鞨的機會,可真是叫人切齒呢!」
溫凌冷麵道:「這話怎麼聽著有些怪?太子若是知道誰弄鬼,可一定要把他抓出來明正典刑。光說有人弄鬼,卻說不出個子丑寅卯,我怎麼聽著像指桑罵槐?」
幹不思懷疑歸懷疑,沒有實證,只能笑道:「我自然是信賴阿哥,所以跟你發發牢騷。」
溫凌便也鬆弛開來,笑道:「那倒是,阿弟不和我講講心裡話,又和誰講呢?咱們如今同仇敵愾,自然是要為靺鞨而戰,為父汗和勃極烈而戰。」
兩個人各懷鬼胎,裝模作樣到軍帳里談了一會兒這次作戰的局勢,幹不思情知溫凌並沒有遭遇過太行義軍練出來的步軍陣,只是「僥倖」伏擊到了繞遠的曹錚這就像個餌兒,可惜幹不思回頭才想明白。
熬到天黑,做哥哥的很客氣地安排了篝火晚宴,不僅酒肉管夠,還安排了歌伎舞伎,一會兒是漢人柔美的歌舞,一會兒又是靺鞨剛健的歌舞,篝火邊的氣氛漸漸熱鬧起來,有些資歷的將領們便也可以稍許放肆地拉過唱歌跳舞動人心魄的營伎,攬在懷裡一道喝酒。
幹不思一直喝悶酒。
溫凌下篝火邊跳了幾支曲子,渾身汗滋滋地回來,先飲了一碗涼甜醴,又吃了一大塊烤肉,對弟弟笑道:「阿弟今日竟轉性了?怎麼,我這裡的美人你一個都看不上?」
幹不思難得的轉文:「心有所念,這些庸脂俗粉看不上。」
溫凌大笑起來:「我不信你今晚不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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