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漪目光落定在他的指尖,覺得他就是故意的,語調莫名有些怪地問他:「大哥不是在這裡出差嗎,怎麼感覺你還挺得閒的?」
「原本行程是臨時變動過的,但你先來了。」
他的話總對遲漪很受用,仿佛在他這裡,她永遠可以都擁有獨一份的順位第一的優待,她是不可替代的。
微蜷的手指伸展開,指尖在柔軟布料上晃了晃,窗外躍動的陽光也在她指縫閃動著,她咕噥一句:「說得好像我面子很大一樣。」
「遲漪,你對自己有什麼誤解嗎?」
遲漪仰眸,眼底透著迷惘:「嗯?」
靳向東漫不經心的眼神飄過來,話語裡卻帶著一份篤定:「你肯到我這裡來,若不將你排在第一位,如何對得起你風tຊ塵僕僕走來的這一程。」
他明白,遲漪需要他的看重,需要他的全心全意,需要他獨一份的關心與偏向。
在機場見到她的第一眼,慢慢消化掉所有的驚訝與猝不及防的失而復得感,在她睡過去的那段車程里,他想了一路,是什麼導火索,才能夠讓她不顧一切只想來到他身邊。
靳向東無端想起了澳門找到她的那一夜,受了一場大委屈,但她咬碎牙也不肯說清,思及此,男人眉心蹙了又蹙,那一刻,他大抵明白了些什麼。
遲漪心旌微晃,低聲抿唇:「大哥說這種話,顯得好像一個渣男……」
靳向東略一挑眉,睨她一眼。
「直覺咯。」窗外金光勾畫著他的輪廓,遲漪凝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睛,一筆一划都鐫刻在了心底最深處,心跳也晃得好厲害,默一息,她搖搖頭說:「不過,我接觸過的所有渣男都沒你這樣好看,我也不虧。」
「遲漪,最近發生了什麼事?」靳向東將話題繞到正題上,沒有再和她周旋繞彎。
他太明白她的傲骨錚錚,僅憑一份思念,不夠她為他衝鋒陷陣。
遲漪竭力狡辯著:「就不能是突然想你想到,一分鐘也等不了嗎?」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靳向東終於握住了那隻伶仃皓腕,指腹輕輕摩挲在她跳動的脈搏處,好似同時重重扣緊她的心門。
他說:「告訴我,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不開心。」
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這裡,淚腺總那樣發達,遲漪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因為她時刻清楚著自己沒有委屈的權利。
此刻,她忍著淚意,微垂下臉,輕聲在笑:「大哥有做過一種夢嗎?」
「什麼夢?」
「一個無論你怎麼逃,也逃不出一座孤島的夢。」
「夢裡,每天醒來會聽見潮漲潮退的海浪聲。而身處的那座島上很窮,挨家挨戶的窗戶都是沒有窗簾的,是用紙糊上去的,下雨時是會漏雨的。因為貧窮,所以很少有人安裝電燈,更多的人用油蠟,天晴時,只能依賴著窗外第一束光透進來,落在人的眼皮上,感受到天亮,於是慢慢睜開,外面就是漁民們晃動的影子。大家開始做工,日復一日,青菜小粥,偶爾一頓熬到濃稠的魚湯就是這座島上最美味的盛宴。我夢見,我就是來到了這樣一座小島。」
「聽著是不是感覺除了窮,其實還挺平和安寧的。但是呀,這座島上是沒有女人可以出門的,在夢裡,我每天都只能透過那面窗戶看見外面的世界,而這一場夢裡還突然就出現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他有點可怕,所以我想逃出這間屋子,這個男人就一直一直追著我跑,漸漸的,整座島上的男人都在追著我跑,似乎這裡的女性敢離開房門,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一件罪大惡極的事情……那種夢裡分明拚命在逃努力在逃,卻怎麼就,越逃便越是從一條寬闊大路上,走到了另一條窮巷的絕望感。所有的男人圍在逼仄的巷子裡,舉著火把吶喊著一定要燒死我,而火把都幾乎扔在了我的臉上,死亡離我那麼、那麼近的時刻,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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