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可是知道的,這幾年,無數的因賽特都在伊涵的家門口折戟。一定是有更加強大的怪物在庇佑她。
黃綠色的複眼緊緊盯住伊涵的身影,流露幾分貪婪,蟲類的狡猾和殘忍在千百隻眼睛中煽動著。祂默不作聲地滑入地上,足踩著伊涵走過的地方,直至勾住了她的鞋底。
有什麼東西絆住了她。伊涵下意識回頭,可只是轉頭的瞬間,腦後忽然暴起了巨大的蟲首,猙獰的口器淌下純黑色的涎水,眼珠神經質地亂轉著。下一秒,祂已經到了伊涵面前。
腥臭的氣體令人作嘔。
直到尖銳的口器即將刺穿伊涵的腦殼之前,她仍然遲鈍地想著。
——她,又在做夢嗎?
世界驟然間跌入昏暗的狹間。意識沉沉浮浮,她閉上了眼睛。
蟲子的口器被一把柴刀削去。向里捲起的豁口證明這把柴刀有些年頭了,看上去已經鈍的不成樣子,可在劈砍怪物之時卻鋒利無比。祂吃痛嗡鳴,發出尖銳的痛呼聲。
伊涵失焦的眼茫然地直視前方,暗沉沉的紅色在眼底匯聚。黑色的血濺到她的臉上,襯得那張潔白無瑕的笑臉有幾分詭異的瘋狂。
兔子站在她身後,捂住她的眼睛。
「噓——」
壓在舌尖的話語輕慢而危險。
意識驟然陷入昏迷。
怪物龐大的身軀像是爛泥一樣癱軟下來,很快化為了黑色的灰塵,沉入地下。
柴刀掉落在地,豁口處流淌的血跡蜿蜒到遠處。
伊涵的衣服已經髒了,血透過她單薄的衣物貼在肌膚上。兔子從兜里掏出了手帕,將她的臉擦乾淨,又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肩頭。
手掌牢牢地撐起一方堅固的黑暗,伊涵無意識地眨了眨眼睛。
他鬆開手,少女的安靜地看著他,淺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中變得幽深,似乎在很專注地看著他。他一怔,很輕地揉了一下她的頭髮。
人類的身體很脆弱,受不了高溫,也不耐寒,過分刺眼的陽光會灼傷肌膚,無邊的黑夜會讓精神萎靡,兔子覺得人類很奇妙。
怪物的審美並不能很好地認同人類所謂的美麗,但是伊涵在他的世界尤其特別。
他看了很多書,所有能夠用來形容見到她的剎那所產生的奇異情感,他們都稱之為愛情。
愛一個人會像是珍惜自己那樣珍惜她,應該輕盈地像是陽光下起舞的泡沫,不摻半點虛假和謊言。
兔子只想把她一起拉入黑暗。他曾有無數次想要殺掉她的念頭,可每當冒出這種想法,空蕩蕩的胸腔里就有細密的、宛如針扎般的觸感。
那裡好像也長出了一株玫瑰。
他最終沒能說出接下來的話。
不知何時,壞掉的路燈重新亮起。兔子將她抱起,一步一步走入燈光下。
朦朧的睡顏安靜甜蜜,他迷戀地注視著,觸碰到她的臉頰時,又飛快地縮回。
他不甘心像是小偷一樣狼狽逃竄。那顆只為了愛人才跳動的心伸出細密的枝葉,掃得胸腔麻麻的痛。
伊涵將他變得像一個人,也該讓他品味到快樂的滋味。
他受夠了。
貪念促使他鼓起勇氣捧住她的手。這還不夠,他想要更多。
青年斂下的雙眼之中是一片狂熱的血紅,晃動的水光如同壽命短暫的晨露,從睫毛上滾落。
他本該狂熱索取回報,卻終究只是顫抖著,在她指尖留下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伊涵這一晚睡得很沉。甦醒後,她一點也記不清昨晚發生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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