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說我們廠有誰跟他關係好啊,不會是給你送的吧?」蔣芸狐疑的問。
辛梁星聞言笑出聲,磁性十足的嗓音壓的極低,自胸腔帶出渾厚的顫動,「笑話,我又不認識他。」
蔣芸敷衍道:「是是是,你不認識他,你不認識的人多了,也多的是你不認識的小姑娘想給你送飯了。白硯得去排號,我說的沒錯吧,辛大善人。」
辛梁星點頭:「你說得對。」
「明天別吃食堂了,我蒸點槐花,給你改改伙食,老吃食堂,膩味了。」蔣芸挖空心思的,想在他跟前排上號。
辛梁星來者不拒道:「行。」
到了打槐花下來蒸槐花菜的時候了,雪白的槐花自枝頭墜落,在鹽水中過一遭,控干水分跟麵粉鹽攪拌均勻,裹滿麵糊,在籠屜上蒸。不多時,熱氣騰騰的槐花出鍋,澆上蒜臼里搗好的汁兒,淋不淋蒜泥都好吃。吃的是那充實的口感。
辛梁星自己一個人住,平時不開灶,食堂有飯,街裡頭也有賣早點的,晚上更是想下館子就下館子,想吃食堂就吃食堂,犯不著去做飯。他那點工資,除了固定存額,都用到吃上頭去了,這人就是不會虧待自己那張嘴和肚皮。
晚上吃點啥好呢,辛梁星下了班兒,騎著二槓自行車在街上瞎溜達,清脆的鈴聲驚飛枝頭的鳥,叫賣聲車聲鳥兒振翅聲,在黃昏中揉雜,濃墨重彩的天幕漸漸於一片沸騰聲中轉換,門牌亮起昏黃的燈,有力的呼聲穿梭在黯淡的光影中,咻的一下,聲音好似擁有了形狀。
「豌豆餡兒!」
豌豆餡的形狀。辛梁星在賣豌豆餡的車前停下,要老闆割個半斤的,回去解饞。綿密的餡夾著棗子,吃幾口就會覺得噎,要配上口稀飯或者綠豆湯,才會叫人覺得心平氣和。辛梁星嚼著豌豆餡兒,想著回去煮口稀飯順順。
黃昏不過半刻來鍾,天擦黑,辛梁星拐進街口,鎖好車,提著剩下的豌豆餡兒,嘴裡吹著連貫的口哨,哼成一首歌。他單手插兜,回神的片刻,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白硯,哨聲戛然而止。
同一天裡遇上一個人兩次,如果不是巧合,那麼——
辛梁星故意視而不見,從白硯身旁擦肩而過,然後,聽到一句小聲的呼喚:「辛…辛。」
「叫我呢?」
第3章 送回家
自然。
白硯從懷裡掏出兩瓶六必居醬菜出來,像是要彌補他白日裡給辛梁星送飯未果,晚間特意來他家門口,匿於街道暗巷,不給別人瞧見自己,省去麻煩,也不給辛梁星添麻煩。
他好瘦,骨架在成年男人當中算不上中等,窄縮的身架,不知是營養不良,還是體質特殊的原因。辛梁星在暮色四合間看他,恍惚又憶起那條縫。
隱秘的,傳的沸沸揚揚卻不曾公開的角落,就這麼被辛梁星給看見了。
白硯舉著,好一陣兒都不見辛梁星接,怕他嫌東嫌西,開口解釋說:「不髒,我從商店買的,沒開過口。」
辛梁星歪頭打量白硯,他總是有微微偏頭打量人的習慣,似乎是太高了,長相過於硬朗,直視人的時候目光不大和善,所以要從歪斜的角度看人。
「為什麼?」他問。
白硯溫吞道:「為了…謝你。」
實質性的感謝被拋於台面,在物資不甚富裕的日子裡,白硯先後為他打了炒肉加米飯,又舍下工資給他買老北京醬菜,就為了他那句『怎麼謝』。
辛梁星不接,無所謂道:「用不著,拿回去吧。」他都沒放心上。
塑膠袋被掛在指尖,辛梁星從兜里掏鑰匙,開木門上掛的鎖。黃狗神出鬼沒的從街角衝過來,宛如離弓的箭矢,沖白硯狂吠。鎮子上這樣的黃狗多的是,幾乎家家戶戶都養狗,為了看家不叫東西丟。它們享有同一個名字,大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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