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梁星拐了個彎,想心事,敷衍的開口:「知道了。」
白硯尾巴似的跟的他,一路尾隨他走出鬧市,走向田間。時值下午五點,工人還沒下班,白硯光顧著想怎麼哄辛梁星了,都忘記問上班的點這人怎麼早退了。
天邊一隅開始泛起橙黃,隨著時間的消逝而逐漸鋪陳開來,田間沒了遮蔽物,只剩下樹和莊稼,一股潮濕的土腥味兒隨著風占據人的感官。夏季的樹葉好像總在搖曳,風搖雨晃的,時常能聽見嘩啦啦的動靜。
辛梁星走下坡路,扭頭看了眼死心眼兒一直跟著他的白硯,輕喟道:「不要跟我,這會兒有點煩,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他習慣了自我消解,因而不愛在心煩的時候跟人相處,怕遷怒,畢竟在他看來管理不好自己的情緒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哦。」白硯又落後他幾步,不說走,只是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
辛梁星每一步都帶著心事,等他回頭,才發現白硯遠遠落在他身後,橫闊的田野,遠距離讓白硯看上去只有手指般大小,像一株剛發芽的苗兒。
日頭西落,濃墨重彩的光影籠罩大地,晚霞拉開帷幕,一霎間便占據了目之所及的半個穹宇。孤鳥煽動翅膀,棲落在枝頭,稠啾聲細,在即將到來的暮色前顯得尤為淒寂。
辛梁星停下腳步,回望著遠處的白硯,遙遙的一個身形,什麼情緒也看不出。他只知道白硯也在看他。
白硯以為辛梁星是要攆他走,僵硬的矗立著,半晌都沒動。直到黃昏漸重,他才邁開步子,試探性的走向辛梁星。
等他走近,辛梁星說:「天要黑了。」
白硯不知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附和道:「夏天黑的慢,你餓不餓?回去我給你弄點吃的。」
近河邊的蘆葦盪也隨風縱橫起來,半人高的葦葉彎出風的形狀,白硯聽見辛梁星說:「來。」
他愣住,辛梁星就那麼直挺挺的向後倒,倒向那片蘆葦,像要消失般。白硯奔向他,著急去拉他,怕他摔出個好歹來。
辛梁星在墜地前被白硯抱住,翻滾進蘆葦盪,險些栽進水中。他被白硯護著頭,那雙細軟的手原來也是有力量的,辛梁星被他納入懷中,掌心托著腦袋,一聲又一聲的問有事沒。
四目相對,白硯急的眼仁兒晶亮,辛梁星望進他的瞳孔,好像看到了萬花筒,他五彩斑斕的,不止有一種顏色。
辛梁星合了合眼,天光被他摒棄,他驀地伸手,抱住白硯,觸上薄薄的脊背,勒的有些緊。他在白硯懷裡,身旁的蘆葦匿掉交疊的身影,他往白硯頸窩埋了埋頭,深吸一口氣,頭髮扎在白硯耳垂,輕搔著,癢的白硯想躲,反被他抱的更親昵。
晚風陣陣,蒙上暮色的蘆葦發出幽暗的綠,綠到發黑,細細的葦葉結伴在外力下搖擺,這個夏季,萬物都在搖擺。最後一抹斜陽,發出紅橙的糜艷橘光,細微的,隨著月升而漶漫,郁黃的晚光,在天地間衰黑。葉尖停留著微杳的光線,沁骨的風,穿梭不止,葦葉大幅度搖擺著,晃蕩著,迎來躁動的夜。
辛梁星拉白硯出來,衣物盡濕,黃泥的腥讓風都有了味道。
辛梁星摘下他發間的草屑,啞聲道:「回去。」
白硯雙手垂在褲縫,走的極乖,軟聲問:「你今天為什麼早退?」
「沒什麼。」辛梁星不想談這個,反問他說:「去城裡做什麼了,要一周?」
白硯緊張的揪手指,嗓音細細,娓娓道:「去報名,想考會計,要審核,流程好複雜,就比較費時間。」
辛梁星側目看他,腦海中閃現他家牆上的掛曆,說:「所以每天都想跑?」
白硯又開始結巴,「也…不是,就是…沒遇上你…的時候…就……」想跑。他打了個嗝,斷斷續續地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他怕辛梁星不同意,因為當了會計,就不在這小鎮待了,萬一辛梁星沒想著挪窩兒呢。白硯心裡犯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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