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鑒實笑了笑,順滑的美髯也隨之輕動,肯定答:「有,武周姜太公,先朝杜如晦,今之華纓。」
華纓騰的臉紅了,搓著祖父衣袍一角,吶吶害羞道:「我哪能與先賢比之。」
「喲,還挺謙虛。」徐九渙瞧著這祖孫倆牙酸,將糖栗子咬得咔咔響。
老頭兒對誰都嚴肅的緊,有好處不誇讚,錯處那是指定要罵的,何曾這般拍馬屁似的哄人?
徐九渙一雙眼睛在這二人之間打轉,忽的,眉梢輕挑,恍然似的輕呵了聲。
他看向老頭兒,心裡輕哼:老狐狸。
他又看向被這一記馬屁拍得美不滋兒的,心裡輕嘆:笨蛋閨女。
可這當爹的也不是什麼好人,眼瞧著閨女掉陷阱,他蹲在一旁悠哉看戲。
隔日,暮靄沉沉。
塵光殿中,昌隆帝伏首案前批閱奏章,太監伺候一旁,旁邊的紫金香爐熏煙裊裊。
忽的,一位小太監輕手輕腳的出現在門口,與殿中的管事太監招了招手。
少頃,管事太監進來,低聲稟道:「官家,那邊來信兒說,太子殿下著人將塵封的聖祖爺廢奴籍的卷宗搬去了東宮。」
昌隆帝握著狼毫的手一頓,抬起眼來,「廢奴籍的卷宗?」
「是。」
昌隆帝沉吟片刻,道:「去查,太子近日去過何處,見過什麼人,都報來。」
管事太監躬身退了出去。
小半個時辰,殿中上了燈,鎏金蓮花燈擺在桌案前,管事太監進來稟道:「跟著太子殿下的人說,這幾日殿下都是辰時去皇后娘娘宮裡請安,早膳後便出宮,待得申時末才回宮,其間都在營中。」
說著,他話音頓了頓,又道:「前日,太子殿下在營中碰見了徐大小姐教訓一兵衛,因那兵衛強迫了一營妓。」
昌隆帝輕笑了聲,「我這太子啊,真當他冷性冷情呢,倒是不知何時將那位瞧上了眼,竟是學周幽王戲諸侯,博美人一笑。」
「那,陛下可要……」
「隨他去,當作不知就是。」昌隆帝扔下狼毫,又道:「吩咐下去,太子要調閱文書,不必攔著。」
吃力不討好的事,不成則罷,若是做成了,與自拔獠牙無異,他又何必阻攔?
第44章 世伯。
東宮。
三更夜深,書房的燈火未熄。
聞津侯在門外,困得直打哈欠,寒風一吹,整個人抖擻一瞬,又捱不住困意打盹兒。
不知過了多久,房中傳來一聲『添茶』。
聞津揉揉僵麻的腿,輕推門進來,伺候茶水,忍不住道:「殿下,都過三更了,該歇了。」
趙徵翻看著手中卷宗,頭也不抬道:「你去吧,外面不必留人伺候。」
聞津心裡嘆了口氣,又道:「殿下,咱們的人方才來報,那位將跟著咱們的人喊去問話了,約莫是知道您調卷宗的事了。」
「無妨,他不會阻攔。」趙徵啞聲道,端起茶碗一飲而盡,又遞給他,「再添一碗。」
「還有一事,殿下,跟著徐大小姐的人今兒被發現了,」聞津說著,對上他抬起的眼,有些尷尬道:「那二人見著徐大小姐從武定伯府出來,一時不察,給人家逮住了,吃了一頓揍回來了……」
趙徵張了張唇,怔忪的臉上罕見的有些茫然。
半晌,他憋出一句:「她……可有說什麼?」
「那沒有,」聞津立馬道,「徐大小姐問他們是誰派來的,那二人跑回來了!」
趙徵閉了閉眼,耳根燙紅:……
「讓他們滾去守值!日後不必跟著我出門了!」
「是。」
趙徵沉出口氣,抬起的眼底有些惱羞色,又問:「我那日從東營回來,沒與你說不必讓人跟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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