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凝辛夷對面的位置,目光卻沒有落在她身上,而是透向了饒是在此處,也依稀可辨的玄天白塔。
「謝盡崖的祖父謝巡曾任前朝大鄴的太子太傅。他的學生,便是大鄴覆滅前的最後一任皇帝,姬珩。姬珩在位之時,當今聖上乃是成王,他的封地在龍溪郡與池廬郡一帶。而這兩個地方,正是昔日北地最顯赫的兩個大族,龍溪凝氏與池廬九方氏。」少頃,善淵淡淡開口,他語氣平靜,讓人絲毫察覺不出,他言語中其實已經輕描淡寫地帶過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如今成王的確已成王,這兩族分明都有從龍之功,卻唯有龍溪凝氏隨駕南渡,你知道為什麼嗎?」
凝辛夷知道善淵定然不是無的放矢地突然提及這件事,她回憶片刻,道:「我在東序書院念書時,夫子也曾提及此事。說是因為池廬郡本就毗鄰北滿,當時北滿從南下侵鄴,早就將池廬郡占了,九方一族悍不畏死,死守池廬郡,掩護了大半池廬軍的百姓撤離,直至他們的最後一絲血都流盡。」
「的確如此。」善淵頷首:「九方氏心中有大義,有家國,有天下,世間任誰提及,都欽佩在心,銘感於內,當今聖上在坐穩龍椅後,也數次追封過九方氏。」
「身前身後名固然重要,這些追封卻已經不能落在九方氏身上了。」凝辛夷輕輕嘆了口氣:「聖上此舉,說到底,還是為了籠絡人心,彰顯仁德罷了。」
「此乃其一。」善淵的手指輕輕扣在石桌上:「除此之外,這世間其實還有一位人人皆知,卻幾乎無人知曉的九方氏。」
凝辛夷心道這是什麼古怪形容。她不接善淵的話,只挑了挑眉,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極少有人知道,玄天白塔上的那位青穹國師,姓九方,全名正是九方青穹。」善淵的目光重新落向了那白塔:「還記得程祈年給我的機關木球嗎?」
凝辛夷一愣。
青穹國師……竟然是九方氏的後人。
她也看向了那座分明是她自小看到大的白塔,卻莫名覺得,這一次看的時候,總覺得那白色有些眼熟,有些讓人眩暈,還有些親切,最關鍵的是,那白塔好似要比她記憶中的要高許多。
奇怪,玄天白塔自建成以來就是這麼高,像是神都最不會移動的磐石,她哪來的這種蹊蹺印象?
「岳十安以血書說,兩儀菩提大陣乃是返魂陣,而那座玄天白塔的作用……便是鎮陣。所以我在想,那白塔里,究竟有什麼。」善淵的眼瞳微冷:「待得謝家事了,總要敲開白塔的門,進去一探究竟。」
以玄天白塔為中心,周遭方圓一里都無人能接近,凝辛夷將要出口,卻又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善淵要去,肯定不可能是常規手段去。
她的腦中倏而又想起了那日善淵剛剛看到血書時唇邊的譏笑,口中的喃喃,反覆提及的「星象」二字,直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但好奇也只是一瞬,她很快就收回了視線,便聽善淵問道:「你呢?」
凝辛夷這才反應過來,善淵原來這是在開誠布公地告訴她,他接下來的打算。
真是好笑,她與他能夠十指相牽時,卻幾乎從未有過這樣的交談,反而偏偏是這種時候,他卻會靜靜地坐在這裡,告訴她,他將要去做什麼。
「你去白塔送死,我可不會幫你收屍。」凝辛夷掃了善淵一眼,並不回答他的問題:「你我結契,死慢點。」
善淵眼神微黯,唇邊卻還帶著笑:「你也是。」
凝辛夷牽了牽唇角,站起身來:「去叫醒阿滿吧。」
善淵卻是一愣:「真要今晚動手?不是說騙司空不遲的?」
「是騙宿綺雲的。」凝辛夷俯身,在院中點燃一隻安神香,慢慢道:「謝家之事,當終於你我與阿滿之手,總不能讓她也滿手血腥。而且,不是今晚,是現在,我的人到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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