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渺趕忙情顧屠蘇幫忙推介,也不遮掩,和他說了不拘多好的手藝,要便宜結實的就行了,家裡三張口吃飯,她不能不儉省。
顧屠蘇溫言劈柴的動作一頓,緊了緊斧柄,又往下劈開一截木柴,裝若無意地問:“大姐兒……你不回金陵了麼?”
沈渺孤身一人回到汴京,巷頭巷尾沒一會兒便傳遍了,他娘午食還沒吃完便被其他嬸娘叫去了,都圍著問沈家大姐兒是不是來接兩個弟妹回金陵的,還是榮家出了什麼事。
顧屠蘇本不想學婦人般多嘴多舌,但心裡卻也像貓爪似的,他不是為了看熱鬧,而是實在是想知曉阿渺會在汴京逗留幾日。
若非榮大郎從天而降,顧屠蘇曾以為會是自己娶了沈大姐兒的。
他雖仍在劈柴,卻有些緊張地豎起耳朵,誰知便聽見沈渺淡淡嗯了一聲:“不回了,從此便是我們姐弟三人相依為命。”
聽到“相依為命”這四個字,背著沈渺彎腰掃地的濟哥兒耳尖唯動,但他沒有回頭,只是掃起地來更加用勁了。
“大姐兒你……”顧屠蘇先是吃驚,之後又冒出些不合時宜的喜悅,之後才回過神,更多了些揭了人傷疤的慌亂,“是…是我多嘴了,我實非有意打探!你那…你那官人莫非……死了?”
沈渺愣了一下,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與死了也差不多了!嗐,這是說笑的,其實是我與他家義絕了。榮家那婆母嫌我是個不下蛋的母雞,我嫌榮大郎是個二十幾了還要和親娘睡一屋的軟蛋,便一拍兩散了!”
顧屠蘇瞪圓了眼,這一番話里每一句都如驚雷滾滾,叫他都不知道該先震驚哪一個:大姐兒和離了?大姐兒不能生育?什麼?大姐兒那秀才官人竟然二十幾歲與親娘睡一屋?那大姐兒睡哪兒?睡中間嗎?
不是,大姐兒怎能將這話怎能如此坦蕩地說出口啊!
“這這這……”顧屠蘇最終只憋出來一句,“那榮家也太欺人太甚!”
沈渺對榮家壓根沒有半點波瀾,聳聳肩:“不說這些沒意思的話了,天要黑了,白日裡實在勞煩你了,你別忙了,我一會兒自個收拾便成了,我一會兒再出去逛逛夜市去。”
也是,他一整日耗在沈家,別叫人說了沈渺的閒話才是。顧屠蘇只好將斧子別在腰上,把劈好那些柴堆在不會遭雨的廊下,又細細與沈渺交道:“金梁橋左岸有個穿得破破爛爛的老翁,每日都會擔些板凳、衣杆來賣,但他其實是個老木匠了,家就在金梁橋邊上,有許多木器堆放在家中售賣,還會替人打門窗、修屋樑,用的木料紮實,銀錢也收得很公道,若是不求雕工,可以尋他採買。”
沈渺將人送走後,站在只剩框的後門往沈家院子裡望去。今早看見的滿地碎瓦爛木、叢生荒草已經一掃而空,雖然牆仍舊缺了大半,也沒了門,但此時此刻,西斜的黃昏照亮了半個院子,湘姐兒坐在廊下,歪著小腦袋望著一隻翩飛的蝴蝶。
沈濟則回灶房捧出那熬了一下午的藥,他盯著那滿滿一碗黑沉沉的藥汁看了會,鼓起勇氣仰脖子一飲而盡,但還是被苦得渾身一抖,將臉皺成了一團。
她不禁彎起眼睛一笑。
這空曠中,似乎漸漸有了生機。
沈渺也有了幹勁,進屋將自己那兩箱行李也收拾出來,見箱子裡還剩半袋子黑米與藜麥,灶上還剩一點點山藥,正好別浪費了,晚上就來包黑米菰麥山藥包子吧。
收拾的時候還發現自個剛到金梁橋時買的兩個風車,忙活了一天給忙忘了,便拿出來給濟哥兒、湘姐兒玩。
湘姐兒高興極了,舉著風車在屋子裡跑來跑去,沈濟面色古怪地望著自己手裡那三歲小孩才玩的風車,勉為其難地撥動了一下上頭會轉動的竹頁。沈渺也尷尬了,她也不知道濟哥兒性子這麼早熟啊!
她訕笑道:“你陪湘姐兒玩會兒,我去蒸些饅頭來吃。”
進了灶房,沈渺便又變得靠譜起來,她從容不迫地削山藥皮、分別泡上黑米和藜麥,先將黑米放在研磨的缽里搗碎,與麵粉混在一起揉成麵團,放在一邊醒一刻兩分時的面。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笔趣马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