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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祁心中雖有疑影,但姨母的慟哭悲傷卻做不得假,他只好依言先將六禮照著禮單子清點停當,也修書一封寄回了家。

只是當日宿在崔家,他輾轉反側睡不著,總在想:聽著姨母的口吻,表姐這病不尋常,陳州與汴京快馬不過幾日的路程,怎從不聽說她往汴京尋醫?既要退親,過六禮下定前為何還瞞著沒與謝家通信?

崔家也是陳州豪族,不是這樣不知禮的人。

謝祁索性披衣起身,帶著困得眼皮都睜不開的硯書到院中賞月。

他沿著崔家的水榭樓閣,望月看水,以求排解心胸鬱氣,沒想到他一時出神便越走越偏,只見眼前花木高大蔥鬱,樓閣掩映其中,竟顯得有些荒蕪。

謝祁正欲迴轉,卻望見院牆外似有亂糟糟的燈火燭影晃動,還聽到了隱隱約約哀求的哭嚷聲:“不要啊!不要啊!爹爹我知道錯了!不要打!啊——娘!救我!救救……”聲音戛然而止,似乎被什麼堵住了,只剩模糊的嗚嗚聲。

“堵上她的嘴!”風中傳來了崔司曹惱羞成怒的聲音,“你這敗壞門風的蠢物還有臉面喊叫,既做出此等不知廉恥的事,便該想到有今日!”

頓了頓,又咬牙切齒地厲聲斥責:“若非你個孽障,利用爹娘對你的疼愛,欺瞞爹娘說日後嫁為人婦便再無閨閣之樂,想在定親前去莊子上散心遊玩,我與你娘怎會到了這地步才知曉?你竟還妄想與那賤仆私奔?你不顧爹娘十幾年撫育之情,不顧崔家聲譽,不顧爹爹的官聲,也不顧其他姊妹的臉面將來,為何卻要旁人顧惜你的性命?爹娘悉心教導,誰知教出你這樣的白眼狼!”

謝祁與硯書對視了一眼,兩人借著牆下花樹枝幹粗壯,攀上了院牆,隔壁的院子似乎是崔家的祠堂,人在屋內,瞧不見他們,只能望見深夜裡,投射在隔扇窗欞上晃動的燭影。

夜裡的燭影總顯得那樣巨大,像一個個手腳扭曲斜長的巨人,漆黑濃郁的夜裡似乎只剩那一點昏暗的光和幾道晃動的影子,讓一切都顯得詭異荒誕,令人心驚肉跳。

第18章 收攤數錢

“謝九哥兒來了,那樣蘭枝玉樹、人品才貌俱佳的夫婿你不要,非要看上那等賊頭賊臉賊骨頭的腌臢畜生!你不必再叫我爹,我沒你這樣辱門敗戶的小娼婦!若非你娘一味兒溺愛你,也不至於叫爹拖到現在才處置你!如今絕不能再拖了,現下便將這孽障肚子裡的孽畜打死!”

屋子裡似乎有好些人,似乎有個披頭散髮的女子橫躺在地,有人摁住她手腳,有人抓住她的頭顱,那女子拼命掙扎,竟有一瞬間掙開了束縛,聲如泣血地絕望道:“爹,你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為何我的婚事卻從未有人問過我願不願意!為何我要用我這一輩子,去成全家族、姊妹,還有你的官聲!我不願意!我也想活得像個人哪爹爹!”

“死不悔改!人活於世,本就身不由己,你享盡家族蔭蔽、衣食榮華,難道不應當報答?你的姊妹與你從小一同長大,同胞手足之情難道不該顧惜成全?你口口聲聲卻只言私利,心性如此卑劣,我真是恨不能沒有生過你!給我打!”

隨後有人高高舉起棍棒,往她已隆起的肚子上狠狠打了下去。

謝祁扒在牆頭,忍不住大嚷一聲。

這嗷得一嗓子,使得那一重重燭影頓時全轉了過來,隨後門扇被崔司曹鐵青著臉猛地推開,謝祁也不知哪兒來的膽氣,壯著膽子大聲喊道:“姨父!你……我…我願退親,今日之事日後也絕不多說一句,您……您留表姐一條性命吧!”

之後行裝都沒收拾,與硯書騎上馬晝夜不停趕回汴京,一路上風餐露宿,進了謝家門,主僕二人形容比那街上乞討的叫花子都不如了,門子險些沒認出來。

回了家,謝祁才緩過神來,只是直到今日仍舊懨懨不樂,心如一團亂麻。

這時,忽然一股香味兒透牆而來,門上童子忽而捧著一盤子烙餅進來,一邊咽口水一邊喜滋滋地說:

“九哥兒,三哥兒身邊的小廝遣人送回來幾張餅,說是金梁橋上新來了個烙餅西施,做得一手好餅,與你嘗嘗呢!”

“我不吃……”謝祁擱下書,瞥了眼窗外那盯著餅垂涎欲滴的硯書,便改口道,“你們分了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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