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又溫聲加了一句:“沈娘子,再會。”
此時已近黃昏,雨聲滴答,青草味瀰漫,謝祁身上寬大的素白衣袖仿佛也染上了晚風,水波一般輕輕在風中擺動,沈渺望之也心下溫軟,也仰起臉來,笑著真心地祝願道:
“嗯,願九哥兒學業順利,有緣再會。”
***
自打從謝家回來後,沈家姐弟三人的日子又恢復了平靜。
沈渺照例每日早早便起來趕早市,手抓餅與紅豆排包已有了固定的客源,她賣得便比先前從容了不少。
而她也在一日日的小攤兒日常中,交上了幾個除了梅三娘之外的新友人。
原本她的小攤兒右側挨著梅三娘的香飲攤兒,左邊是個賣鞋履的老漢,但她三日沒擺攤兒,再回來之後,左邊挨著的已經換成了個賣木雕簪子與頭花的小姑娘,瞧著比她年歲還小,約莫十五六歲的模樣。
梅三娘說她是附近榆樹巷子裡米家的女兒,她爹是木雕師傅,她自小便跟著她爹學木雕,這孩子在這上頭天分卓絕,因此她爹也不講究什麼傳男不傳女了,將畢生所學都教給了女兒。
如今這米小娘子大件家具雖還不雕得不好,但雕些木質的小頭簪已綽綽有餘。
這位米小娘子似乎有些怕生,擺攤兒既不吆喝也不招攬客人,自顧自支起一個小桌,便拿著一把小雕刀坐在桌子後頭埋頭雕木簪子,但她這樣現雕現賣,還能交定銀與她定製新的樣式,反倒引得許多人圍觀,生意竟也不錯。
沈渺看她手藝的確不錯,便也買了三支,一支是蝴蝶紋花簪,這是給湘姐兒的;另一支是桃福雙喜簪,是給她自個的;最後一支蜻蜓紋簪,是給濟哥兒的。
在宋朝男女皆可簪花,若是遇著上巳節、上元節等節慶,官家甚至會親自為臣工賜簪戴之花,不同官階所賜的頭花還不大相同,故而每每遇著大的節慶日,街市上人群涌動,不論男女,人人都上都是花枝招展。
這些頭花有些是時令鮮花,也有些時紗絹、木雕、金銀之花。
在汴京,賣頭花的銷路是長久不衰的,這競爭也大。
原本沈渺也不與那米小娘子有多少機會交談,畢竟她忙著烙餅,米小娘子也忙著雕花。但後來有一日,不知是不是見這米小娘子賣得好,很快她的邊上便又來了另一家賣紗絹頭花的。那是個打扮得很時新的婦人,頭上插滿了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簪花引人矚目,吆喝聲也脆,她時不時便悠揚地喊著:“賣頭花咯,牡丹芍藥薔薇花,百花千放,各色都有——”很快便搶了不少生意過去。
結果隔日,這賣紗絹頭花的婦人再喊:“賣頭花咯——”
沈渺正烙著餅,便忽然聽見米小娘子竟也跟著扯著嗓子喊了一聲:“我也是!”
她“噗嗤”一下便笑出來了。
米小娘子無辜地轉頭看她,沈渺忙將笑容收回去,順手切了塊紅豆排包遞了過去,米小娘子怯怯地接了過來,又害羞地小聲道謝,她們倆便就此熟識了。
另一個好友麼,倒有些特別……是一隻按時準點從上橋來蹭炸雞排吃的大狸花貓貓。這隻狸貓生得好生威風,花臂花背,走起路來也總是昂首挺胸,活像只大老虎似的。
有一日也不知它打哪兒來的,忽然便聳動著鼻尖,蹲在沈渺的攤子前不肯走,還繞到攤子後頭,豎起尾巴蹭沈渺的腿。
蹭得沈渺一裙子毛。
但她也被蹭得心軟軟,便趁無客上門時敲開一顆雞蛋,把雞蛋單獨煎熟了,蹲下來餵給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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