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來的吃食?”姚博士嗅了嗅,“這不是湯餅的味道麼?”
“正是湯餅。”廂軍也是頭一回見,便手舞足蹈地描述了一番,“如此這般,一壺熱水下去,那干餅便成了湯餅,泡開後還根根分明、每一條面都彈滑勁道,那叫沈濟的呼嚕呼嚕吃得噴香,看起來彈牙又嚼勁,竟一點兒也不軟爛呢!”
姚博士起了興致,裝作巡視考場的模樣,走到那丙排戌列第八十一號一瞧,那叫沈濟的孩童竟已快吃完了,只見他夾起最後一筷子曲曲卷卷的湯餅,旋風般嗦進了嘴裡,棕紅油亮的湯汁濺到了嘴邊,他拿帕子一抹,見碗裡還剩一些碎面和湯底,他又端起碗來,連湯帶水吃了個乾乾淨淨。
最後,輕輕打了個嗝兒。
吃得好飽,真好吃啊……沈濟用帕子擦了擦嘴和冒汗的額頭,收拾好陶碗,心裡好生滿足。吃過這麼多阿姊做的飯食,每一樣都可口,但他最喜愛這速食湯餅了!
他還在細細回味,眼前卻突然飄來一陣陰影。
一抬眼,一個身穿青色大袖圓領官袍,頭戴直角蹼頭,腳蹬烏皮官靴的白鬍子老先生,他背著手,正目光炯炯地望著自個。
沈濟連忙起身長揖到底:“學子拜見先生。”
他本以為自個違反了什麼規矩,才引得監考的老先生過來,因此將自個從早上到現在的所有都回想了一遍,想得腦門又滋滋往外冒汗了,還是沒想出來自個犯了什麼忌諱。
結果卻聽頭頂上那蒼老嚴肅的聲音問道:
“小學子,你這沸水一衝便能食的湯餅打哪兒買來的?”
沈濟呆了呆,抬起頭來,半晌才回答:“……沒處買,是我阿姊做的。”
那老先生聞言蹙起花白的眉,那神色隱隱有些遺憾的樣子。
三年寄人籬下,讓沈濟變作了個察言觀色的好手,忙補充道:“好叫先生知曉,我家是開湯餅鋪子的,就在金梁橋旁的楊柳東巷,名曰沈記湯餅鋪。我阿姊做湯餅的手藝是家傳的,不僅會做湯餅,還會做烙餅、籠餅、各色糕點,滿汴京都是獨一份!”
姚博士細細記在心裡,面上卻輕咳一聲,呵斥道:“考學自當一心一意,怎能還記掛著家裡的生意?君子不以廢言,文人不以言利,還不快坐下!認真做題應考!”
“是。”沈濟趕緊坐下了。
姚博士背起手預備接著巡視,結果又聽“滴答”一聲,那斜對面的考號里坐了個生得很有些肥胖的童子,只見他兩眼發直地盯著沈濟收在一邊那吃得精光的陶碗,已經光聞著香味便沉醉其中一般,嘴角緩緩地流出口水來,竟直直地滴在了桌板上。
那模樣實在難看,姚博士望著都不知說什麼好,無言又嫌棄地走開了幾步,忍不住對身旁陪同的廂軍痛心疾首道:“我大宋汴京的童子,一碗湯餅便動搖了心神,沒一點定力!如此下去,這天下、這江山社稷,還有什麼希望呀?”
那湯餅的香氣還未消散,絲絲縷縷地迴蕩在空氣中,直直往人鼻子裡鑽,廂軍心不在焉地附和道:“是啊,是啊。姚博士說得是。”
心裡卻在想,沈記餅鋪……金梁橋楊柳東巷……嗯……等過幾日下了值,他也要去那嘗嘗鮮才行。
***
隨著時日推移,過了飯點兒,午後的陽光也漸漸西斜,來買東西的人便又更加少了不少,連在考場外頭擺攤兒的小販都少了一大半。但濟哥兒還沒出來,沈渺與湘姐兒還得再等會兒,她起身數了數,還剩十來個歐包沒賣掉,不知下午能不能賣掉。
賣不掉也沒事兒,這東西能放好幾日,回頭自家當早餐吃,這樣整個吃或是切開了再烤上一烤,夾點兒荷包蛋、雞肉與菜葉子,做成三明治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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