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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著臉看向沈渺,原本戒備而警惕的眼睛裡湧上一點淚光,他茫然地無法回答沈渺,他不知道自己家究竟在哪兒,他只記得門前有條河,阿娘背著弟弟,會在河邊洗衣,院裡的繩上掛著橫七豎八的布,染成不同的顏色,他便時常在這些布里穿梭著。

沈渺把他摁在床榻上坐著,揉了揉他的膝蓋。

他年紀不大,能記得這些都已不錯了。

而且聽他描述,聽著像是江南那邊的,臨水而建的房子,不像是汴京城周遭——今年看花燈時被拐,元宵至今已將近四個多月了,也就是說那人牙子領著他輾轉了快半年才走到汴京,這一路夠遠的了。

此時車馬慢,書信慢,無疑是大海撈針。

沈渺就這樣站了好久,心裡天人交戰,直到湘姐兒蹦蹦跳跳地回來,手裡抓著一把不知哪兒薅來的野花,這小饞貓探頭進來問:“阿姊,今兒吃什麼呢?”

她轉頭去看,屋子裡黑,外頭還是亮的,湘姐兒是與光明一塊兒湧進來的。湘姐兒見她看過來便歪著頭笑,還向她舉起來一把淡藍色的花:“阿姊你看,我采的花兒,這顏色真少見,是不是?”

細細的莖,被湘姐兒攥得都打蔫了,但和著閃閃發亮的夕陽,卻顯得生機勃勃。

那一刻她居然在想,若是她沒有來到這裡,湘姐兒和濟哥兒會變得如何呢?

他們會和這個小孩兒一樣流落街頭或是被人拐賣嗎?轉手幾次,連家都不再記得……若是這樣,會有人伸出援手嗎?

沈渺趕忙把這可怕的念頭甩出去,她看向這個叫陳汌的、瘦骨伶仃的小孩兒,鬆了口:“罷了,你留下吧,不缺你一口飯吃。”

不過回頭還是要去問問訟師,先查查律法,這被拐賣的孩子又被牙人賣了,那他如今算是個什麼戶?牙人或是買人者手裡一定還有身契那還作數嗎?

還有他那身傷,外傷這幾日倒養得無礙了,就是那條腿不知還有沒有救……等她從馮家回來,先帶他去趙太丞家“體檢”一回吧。

腦袋裡一時便冒出來許多問題,沈渺吸了口氣,也不多糾結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問題在那兒一個個解決就是了,煩惱也無用。

她想著,又上前愛惜地摸了摸湘姐兒的腦袋,“晚上吃醃篤鮮配腊味飯,你先玩,阿姊去做飯。”

醃篤鮮是什麼?

湘姐兒聽名字就開始饞了,又是她沒吃過的!

真正的醃篤鮮應當用春日的鮮筍來做,但如今這月份已經沒有鮮筍了。沈渺將筍乾泡開,便開始切五花肉和鹹肉,切成薄片備用,之後等灶上水開,先下鹹肉,大火煮沸,直到湯漸呈乳白,繼而投入泡開的筍乾與五花肉,改以文火慢燉,筍吸肉香,肉浸筍鮮,湯白而濃郁,便能出鍋了。

腊味飯也很簡單,將臘肉切成薄片,下油鍋與蔥花一起煎出油香,再加上菜心翻炒,最後再加入蒸好的米飯翻炒均勻,腊味的油脂會滲透到米飯中,便能得到一份咸香濃郁的腊味飯了。

沈渺很快做好,端出來時,發現湘姐兒竟和那叫陳汌的小孩兒說起話來了,雖然湘姐兒說十句人家才回一句,而且通常只有“嗯”、“是”、“不是”這幾個字,但因有了回應,湘姐兒越發起勁了,後來乾脆強拉著他出來吃飯。

於是院子裡的小方桌上又平添了一個人。

湘姐兒喜新厭舊,今兒又要挨著這陳汌一塊兒坐了,兩人擠在一邊。

沈濟都懶得理她了,今兒和劉豆花便是為了一把野花吵起來的,倆人比誰採得多,劉豆花輸了不認,湘姐兒也不讓,於是又為點雞毛蒜皮鬧起來。

至於這餐桌上的位置……

他瞥了眼阿姊,愈發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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