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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沒有嫡子,晉王為長,其生母薛婕妤亦是世家出身。但先帝不想再受世家裹挾壓制,他在位期間皇權難以施展,朝堂上世家抱團自成一派,黨爭愈演愈烈。

他力排眾議,將當今官家趙伯昀抱給太后撫養,硬要給他一個嫡子的出身,惹得前朝對“立幼不立長”之事極為不滿,屢次上書要他收回成命。

從先帝登基伊始,便不斷與世家鬥爭,到了臨終之際,他放心不下,所以要以血腥和人命震懾世家的氣焰,讓他們不敢再翻出風浪。

拿徐家開刀,還能削弱晉王,是一箭雙鵰之計。都說虎毒不食子,但天家也無父子啊……太后回憶起當年晉王之亂引發的腥風血雨也不禁膽寒。

但此計果然奏效。若非她那個前夫又蠢笨如豬,竟搞砸了事情,便也不會留下把柄,還連累了其他無辜的人。

先帝當時極為惱怒,本想將謝家也重判,但謝婕妤搶先一步陳願自戕。謝家其他人也還算清醒,知曉局勢緊張,立刻做出退避之舉,表達了忠心。

想到謝婕妤,太后亦悵然,在心中默默地想起那清風修竹一般的女子:“她那般美麗溫婉,心性又堅韌果斷,能比旁人更早看清局勢與先帝的心思,且即刻做好了捨棄自己而全家族的準備,著實令人敬佩。”

頓了頓,太后望著那被吃乾淨的烤鴨盤子,心想:“其實官家和先帝頗為相像。”皆有著帝王的涼薄。

她又想起把自己典賣了的樂江侯,這位前夫也是她的一塊心病,他又短視愚鈍,像是黏在她手裡甩不脫的污點。

當年先帝刻意留著他,還把他架起來……如今官家也是如此,既不為徐家翻案,亦不處置他,莫非也是為了留個制衡她的把柄?

她養了趙伯昀五年,從十一歲養到十六歲,又險些一同經歷過生死。但人啊,只要坐到那個位置上,明面上再孝順聽話,其實也不再是她的兒子了。她也不敢真將趙伯昀當成自己的親子。

他是官家。

太后轉動著手上的佛珠,面上帶笑,心中卻是微微發涼的。

幸好她這一生,從來沒想過要相信男人。

官家已然長大了。今年瞞著所有人,偷偷調回兩岳郗兩位將軍便是一個信號。宮宴上,岳郗二人全副甲冑隨行在官家身後左右,可算是驚得京中的文武百官都是一身冷汗。

岳家不必說,郗家也不算門閥士族,他們家是在先帝朝才提拔起來的,郗家是先帝珍重地交到官家手裡的人。他們以前被徐薛郭姜等高門大族鄙夷為 “寒門武將”,就差直言郗家無底蘊了。

太后想起最先被廢的郭皇后,眼眸微微一暗。官家待她孝順,可是……官家在警惕世家的同時,又何嘗不警惕外戚呢?

否則如今在貴妃之位上的,為何是個連娘家都沒有的樂伎呢。

或許該尋個時機,舊事重提了。

即便不為徐家翻案,也該給被枉死的百姓一個交代。

她曾是被丈夫典賣的妻子、王府卑賤的女婢、無關緊要的侍妾……一路經歷過多少艱險才走到今日,樂江侯這個把柄,絕不能落在她身上。

太后垂下眸子,緩緩地轉動著手持佛珠,暗自思忖著。

***

汴京城晴了雪,陳州卻下起了絲絲綿綿的小雨。

謝祁與十一娘站在沿街小腳店檐廊下避雨。十一娘手裡捏著塊芝麻糖糕,仰著又圓了些的臉看雨絲絲縷縷落下,邊與謝祁閒話邊等自家的馬車來接。

她咬下一口糖糕,忍不住又瞥了眼阿兄身後那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有陳州蒲菜乾、淮陽黃花菜乾、肥大辛辣的陳州大蒜……除了吃的這些土產,還有“黑如漆、亮如鏡”的兩箱陳州黑陶器具。

這些便罷了,阿兄竟然還尋摸了小孩兒才玩的陳州“泥泥狗”,買了一箱子動物泥人,算是把十二生肖都買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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