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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嬸娘吃過這皮脆柔嫩的炙鵝後,便料定沈大姐兒那炙鴨是從這上頭學來的——怪不得她手藝好呢,這金陵城裡沒吃過的好東西可真多啊。

南邊氣候也暖和,李嬸娘坐在朱雀橋下的“張鮮生”鋪子裡吃削得蟬翼透光的魚膾時,迎面吹著早春三月的河風,都一點兒也不覺著冷。

金陵海貿昌盛,他們還見到了許多黃毛綠眼睛的波斯人,沿街在賣些舶來的玻璃鏡、千里眼,還有些花紋絢麗的毛毯子。他們嘰里咕嚕說著聽不懂的話。在金陵呆了幾日,讓李嬸娘這樣愛湊熱鬧聽八卦之人,簡直看得眼睛都不夠用了。

當時她真恨不得長出三個腦子、八雙眼睛來,把這些景象全記下來,這樣才能回來跟老街坊們吹噓個三天三夜。

可惜他們也只騰出空來逛了半日,買足了鴨子,又買了些方便攜帶的土產:雨花石、雨花茶餅之類的便立刻返程了。

在船上顛簸一個月,差點沒把李嬸娘在金陵見過的好東西都顛忘了,她在船上睜眼餵鴨子,閉眼也是餵鴨子。

腦子裡都只剩鴨子叫了。

這會,她靠著船檐往下望,上百個赤膊漢子背著三股苧麻縴繩跳下河了,齊聲吼著號子,弓腰蹬地開始往前拉,汴河水很快漫過他們腰間的牛皮護襠,寒浸浸地貼著肌肉突起的腹部。

宋朝的漕船大多都是平底船,每到要起航或是靠岸時,沒有縴夫是無法離港或靠岸的。

雖然官家已經花費了不少銀錢擴建了船閘,但還是不能不用縴夫牽引船隻。

他們是繁盛的南北漕運中最不起眼,卻又是最重要的“血肉航道”。

李嬸娘有些難忍地別開了眼,那些縴夫肩頭的皮墊都磨穿了,縴繩勒進肉里了。

據說汴京城外有縴夫營五十四所,共三萬縴夫,先帝朝時每日每人僅有三十文的日薪;現到了官家手上,他以自己的內藏庫貼補這三萬人,如今他們已能到得每人每日得八十文了。

也算好事吧。

轉開眼,李嬸娘又見到三三兩兩的包夫肩頭搭著扁擔,船沒靠岸,便已踩住跳板,紛紛想往船上爬了,他們扯著嗓子對船上的人喊:“這位員外可要抬貨?二十文一擔,保不濕角!”

看得李嬸娘心驚肉跳的。

“不要命了你!”手提“驗”字燈籠逡巡的漕丁很快就發現了,抬起燈籠柄把那幾個包夫扯了起來,大聲怒喝道,“一會兒掉進河裡,叫船擠成肉泥可別怨沒人給你們收屍!”

“不敢,不敢了。”包夫們點頭哈腰,訕笑著逃回岸上,卻還是不住地踮腳等候,似乎只待一有船靠岸便想衝上去。

幾個排岸司吏員和漕丁見慣了這群人,搖搖頭,繼續往前巡視,領頭的打了哈欠,沒一會兒其他的也跟著打起哈欠。他們就這麼哈欠連天地從頭頂“漕輓天下”的御題金匾下走過了。

這字據說是太宗皇帝趙惟正親筆題的。

船一停穩,身穿皂色公服的胥吏便手持鐵戒尺,邊丈量船身吃水線邊揚聲確認:“淮南路糧綱船,載重三百料(載重約18噸),泊丙字埠頭——”他的戒尺敲在船頭鑲嵌的銅牌上,鐺鐺作聲。

大宋每一艘漕船上都釘都船務頒發的銅牌,是往來漕運最重要的符驗。

確定船頭“淮南江浙荊湖制置發運使司”的刻字無誤,胥吏吹響了脖子上掛的號角,岸上的巡檢司弓手立刻圍了過來。

他們臉上都帶有“糧”字刺青,背著弓箭腰間有佩刀,是專門盯著每一艘綱船上的卸貨船工的,為了防止有人偷漕糧,夾帶私逃。

船上很快便開始卸糧了。雖然專門為官家御前供奉的官船也前後腳到了,但碼頭上仍然優先卸李嬸娘和李挑子這艘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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