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奕神色一僵, 驚惶地攥住了尚岸的手:“完了啊尚兄,那我今兒難不成要去啄飲堂吃泔水?”
他只是來書院的頭一日,便要受啄飲堂之苦了嗎?
“不至於, 你若不嫌棄, 我帶了我阿娘做的糖年糕,”尚岸同情地拍了拍他手背,“一會兒分你幾塊兒。我還帶了阿娘去歲窖藏的糖桂花, 與年糕一起沾著吃,香甜得很。”
“別提年糕了。”寧奕卻臉色發青,哆嗦道,“過年時我家天天蒸年糕,吃得我都快成年糕了。”
尚岸聳聳肩:“那沒轍了。”
“你們怎麼還在這兒?”孟三忽然帶著一股鹹魚味從外頭窗子裡探進身子來,“我娘塞給我一箱子醃鹹魚,分給你們幾罐子吧?我實在吃不完,夢裡睡覺都像泡在鹹魚里。”
寧奕捏住鼻子:“心領了,你…你還是自個吃吧。”孟三的阿娘手藝奇絕,最愛醃臭鹹魚、臭雞蛋、臭冬瓜。臭雞蛋和臭冬瓜倒還好,臭得不厲害,唯獨那鹹魚格外臭。
聽孟三說,他娘醃魚,只將那小魚去了頭和內臟,便粗獷地抹上鹽塞進鹽水陶罐里醃製,一直醃到鹽水都變得黏稠多汁,灰朴朴地帶泡兒,泥封罐子一打開便能熏倒一屋子的人,就算醃好了。
孟三總說聞著臭吃著香,寧奕被他花言巧語慫恿得壯起膽子嘗了一口,那日好懸沒把他黃膽水吐出來,吐得肚子空了都還在不停乾嘔,最後頭暈目眩癱倒在地,閉上眼時恍惚還瞧見了去世的阿嬤。
“尚兄,謝九那你們……”孟三又看向另外兩人。
“不用了,多謝。”尚岸也立刻拒絕。
謝祁露出微笑,輕輕搖頭:“沈娘子為我備了不少吃食,我也不用了。”
沈娘子?
寧奕耳朵尖一抖,立刻扭過身來,兩隻手緊緊地把住謝祁的肩頭:“你怎麼現在才說啊?沈娘子給你備了什麼吃食?速速招來!”
謝祁眨眨眼,略微回想了一下,伸出手指來,一樣樣報菜名:“小菜有酸辣脆筍、辣白菘、甜菜心;瀌肉有豬蹄、雞翅、鴨掌、鴨脖、五花肉、豆乾、蛋;湯餅有魚肉湯餅、菠菜、山藥和胡荽味的速食湯餅;肉有臘腸臘肉和魚丸;糕餅點心有香蔥肉鬆酥皮饅頭和蛋奶千層酥;零嘴有琥珀核桃、糖炒瓜子仁……”
謝祁還沒報完,寧奕便“哇”地哭了出來,淚眼婆娑地抱住謝祁:“謝九啊,沈娘子還缺夫婿嗎?我可以做小的……”
話還沒說完,他腦袋便被謝祁用書狠狠地砸了一下:“你再敢胡說八道,一樣都不給你吃!”
尚岸忍著笑直搖頭,聞言也過來拍了拍謝祁的膀子:“恭喜啊,你的好消息我在家也聽聞了,沒成想你這麼快便能抱得美人歸了。”
孟三吃驚又羨慕:“啊?你…你真的……”
“孟三竟然還不知嗎?謝九議親之事早都傳開了。”尚岸微微一笑。
謝祁人生得好、家世好又具才情,自然是許多當家主母曾放在心坎上衡量過多次的佳婿。若非他有數奇的批命,又自小定下了表親,謝祁的婚事只怕早就不由自己了。
去歲謝祁不幸退婚後,也有些相熟的世交叔伯、嬸母想為他做媒,但所有的好意,謝家大娘子都委婉地推了,不論是誰都沒有鬆口應下。
如今風聲透出來,謝家正在為次子議親,還已經在過六禮了,這讓與謝家有關係沒關係的人家都忍不住要好奇地過問一句。
畢竟他未來的新婦是市井中當街賣食的平民人家,還是個拖家帶口、拋頭露面的二嫁婦。擇選這樣出身的妻子,在士族之中實在少見,他的婚事自然也成了各家各族茶餘飯後的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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