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離清醒、專注篤定。
每每看到這樣的她,謝祁哪怕身處這浮躁喧鬧的鬧市,都覺得四周瞬間安靜了下來。
這樣的阿渺,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哎?是不是要開始了!”
顧嬸娘突然站起身,撲到欄杆處,喊道:“開始了!”
果然,一陣如浪濤般的歡呼響起,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咚咚咚 ——”
舟頭的鼓手掄圓了膀子敲響大鼓,鼓點瞬間密如急雨,十二道龍舟如利箭般沖了出去。顧屠蘇赤著膊,腰間圍著五色絲,手持朱漆船槳,破開水面。橈手們齊聲吼起號子,船槳拍打著水面,濺起層層水花,在日光下碎成萬千光點。
“顧二哥!我瞧見了!那個青龍舟上最黑的就是顧二哥!” 湘姐兒已經大喊著舉起大鑔,“鐺鐺鐺” 地敲了起來,“顧二哥沖啊,快劃啊快!”
“二哥!二哥!”
“那個黑不溜秋的就是我們的顧二哥!”
陳汌趕緊吹起喇叭,李狗兒敲起鼓,硯書揮舞著旗子。等顧屠蘇劃著名龍舟飛速駛過時,湘姐兒領著群小猢猻更是賣力,喊得嗓子都快劈了。
沈渺和藥羅葛瞥了眼破浪衝刺的龍舟,數條龍舟貼著河面飛掠而過,船身上彩繪的鱗片在波光中好似真的活了過來。
但兩人都沒什麼心思細看。
沈渺與藥羅葛同時轉回目光。
“沈小娘子可曉得,令尊令堂三年前喪命的那樁公案,前日裡已在大理寺畫了硃批子,如今也算是塵埃落定了。”
藥羅葛攏著袖子,斜倚在欄杆上,接著說道:“…… 當初指使人衝撞行人的,原是宮裡太后娘娘那位‘義兄’,如今稱作樂江侯的。此番三司會審定讞,已改判樂江侯去職革爵、全家流放。聽聞官家也有意將樂江侯家中抄出的財帛用於補償當初被牽連喪命的百姓家人,只怕不日便有旨意下來,這對沈娘子一家也算是個慰藉。”
藥羅葛對沈渺行了個禮,說道:“當初這事兒在先帝朝,無人敢提及,如今也算事有轉機。雖然人死不能復生,但如今能真相大白,令尊令堂在天之靈也能瞑目了。為了此事,也該恭賀沈娘子。”
沈渺卻默然,她遠眺百舸爭渡的汴河,嘴角扯出個冷笑。
人都死了三年,如今才來充青天老爺,早幹嘛去了?
沈父沈母若真是在天有靈,得知真正的大姐兒已殞命金陵;濟哥兒、湘姐兒又曾被親長兄一家磋磨得蜷縮在廢墟里,只怕變作厲鬼也要回來索命吧?
她低頭蕭索一笑,又抬頭看向藥羅葛:“這樣的辛密之事,市井裡一點兒傳言也不曾聽聞,想來宮裡瞞得滴水不漏,藥羅葛你哪來的消息?”
汴河上龍舟鼓點震得一旁的茶案都微顫,藥羅葛抹了把絡腮鬍上的汗珠,壓著嗓子道:“人有人道,鼠有鼠道,這事沈娘子只管信某便是!至於為何沈娘子沒有聽到風聲,自然是因為這件事,上頭本就不願聲張,你想想,樂江侯是何許人也?為了顧及太后娘娘的臉面,連審問緝拿都是悄悄做的。只不過啊,這天下沒有不漏風的事兒,如今各大牙行都知曉了,樂江侯夫人正急著脫手陪嫁的十幾間鋪子。若不是侯府出事,她又怎會如此?”
藥羅葛又一笑:“信不信由沈娘子裁決,但某的話便放在這兒了。這樂江侯八成會領個崖州司戶參軍之流的虛職,全家體體面面地離開汴京,全了世勛貴胄與太后娘娘的臉面。但其實啊,他們之後是要被禁軍一路押往崖州的,從此看管起來,永世不許回京。”
沈渺的眼眸閃了閃。
他方才就一直滔滔不絕地說起沈渺爹娘的案子,看他那樣子知道的還不少呢……且不論他如何知曉的,但沈渺聽著聽著心裡忽然明白過來了,忽而抬眸直視他:“康記那兩層小樓的東家不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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