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商馮老爺雇這位西席娘子教導自家三個女兒,已有一年多時間,夫人對她的印象很好,所以他奇怪地詢問緣故。
素來穩重的蘇西席破天荒紅了臉,赧笑著回答:「實在對不住貴府,我看到朝廷下發的詔令,不自量力便想去金陵試一試。縱使不行,能遠遠見一面那位傳說中的謝玉樹,也於願足矣。」
沒想到馮老爺聽後撫掌大喜:「行!先生怎麼會不行?我家那幾個小皮猴都稱讚你的學問是極好的。那貼示我也看到了,說這次考試連商戶子都可以參加,只可惜馮家沒個男丁……不過沒關係,先生若能中舉,他日提攜一下你昔日幾個學生,不也是一樣嗎?」
馮老爺想法天馬行空,自己哈哈大笑一陣,當即決定以蘇霖的名義送五匹良駒去青州,幫她報上學名,就當作她這一年來用心教導三女的報酬。
蘇霖正擔心自己流寓不定,報名時戶籍出岔子,得到東家的資助感激不盡。
她拜謝馮老爺,同馮府的管家一道去衙門口過了手續,次日收到衙門點了紅的學帖,便簡單收拾好行囊南下。她只消在六月前到達金陵就行,所以白日路趕得並不急,到了黃昏,便歇在客棧驛館。
慶幸謝大人細心,還派人在沿途設下了無償住宿的代館,且只收有點紅學帖的女舉子。蘇霖這日向晚來到一處館閣,借著館外的燈籠,看見那櫃檯後是個梳著髻的溫文婦人,便放鬆了警惕,出示學帖入住。
穿過前堂走到後面的敞屋,蘇霖才進門,便聞到一陣淡雅的混合的清香。
蘇霖這才發現這裡已經住了十幾名赴考女子,髮飾或梳髻或梳辮,大多是和她一樣囊中羞澀的同仁。但每個女娘臉上都閃爍著興奮的光采,互相探討著學問,氛圍倒像個學塾。
到了就寢時,大家都睡在一張大通鋪上,雖然擁擠了些,卻能多容納些學子。蘇霖睡前將學帖放在枕下,安心地沉入夢鄉。
她睡眠淺,睡到夜半,半夢半醒間恍惚覺得有隻手在枕邊亂摸,還沒等她完全清醒,忽聽有人迷迷糊糊地說:「是不是有老鼠……我看到個黑影……」
另一名女娘低呼:「咦,我的學帖不見了!有賊!」
蘇霖猛然清醒,探手去摸自己的學帖,同樣不知所蹤。她一下子坐起來,看見屋裡南牆上開的窗戶敞著,正要下地,突聽門扉傳來一陣鐵鏈嘩啦的聲響。
有人從外面落了鎖!
屋裡登時亂了,蘇霖赤足下榻去推門,大門紋絲不動。睡在她旁邊的南譙才女摸到桌邊點蠟燭,才發現那火絨是濕的。
壞了。蘇霖在一片驚慌的呼喊聲中冷汗透衣,這裡根本不是謝大人安排的宿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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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地區雨水多,夜郎郡的東曹參軍王爽才從公署下值,來不及撣去官袍肩襴處沾濕的雨水,便被妻子一句話驚在原地。
「夫人要進京參試?!」
顏景若在美人榻上輕拍著才哄睡的小兒,用不滿的眼神示意夫君小聲些,而後認真注視這成親六載,與他不算蜜裡調油,也算相敬如賓的男子,點頭說:「我想去。」
王爽怔怔地看著依舊年輕貌美的妻子,不知她哪處腦筋搭錯了。他滯了一下才說:「夫人又不是學生,怎麼突然想起這一出?再說,咱們寧州偏處一隅……離上京十萬八千里,你哪裡受得了舟車顛簸之苦?」
他乾笑著將目光轉向妻子懷中的小兒,自己也湊了過去,覆住少婦柔嫩的手背,「孩兒也離不開你。」
顏景若靜了一晌,緩緩道:「阿蜻漸大了,阿麒也斷奶了,家中有傅姆,還有夫君在,我不擔心。家用有餘,總不會少了我的車馬費。」
「我不是這個意思。」王爽見妻子竟是當真的,燥悶地一把扯松衣帶,腮邊棱了棱,還是忍不住不吐不快:「這次天家開科,實是京里的王丞相和謝瀾安鬥法,還不一定是怎個了局呢,依我看就是那謝氏女閒的瞎起鬨,夫人摻和什麼?你少時是受過蜀中名士云何往的指點,可這都多少年了?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平日在後宅,看看書解解悶便罷了,怎能拋家舍業如此不負責任?還是說,你堂堂別駕千金,一直覺得嫁與我這區區縣令之子是委屈你了,想去金粉浮華的秦淮京結交那些倜儻俊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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