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過來的就是這一支裡面的翹楚,他們家最小的那個外孫劉凌平,主業賭博副業直播賣馬克杯,直播間掛的名字全是業內各種陶藝大師的名字,被舉報了就換一個,賺來的錢轉頭就能在賭桌上送出去。
前年被抓進去過一次,坐了一年牢出來以後沒好多久就又開始重操舊業,劉家的人見他都躲著走,他借不到錢,就把主意打到了謝齋舲身上。
按照金奎的說法,謝齋舲就是他們劉家的出氣筒,吃飯睡覺砸謝齋舲。
土礦村這個黑陶工作室是老爺子遺囑上明確寫明了給謝齋舲的,也是唯一一個給謝齋舲的東西。
謝齋舲當時未成年,這工作室是交給陳洪託管,等謝齋舲滿十八了才把工作室交接給他。
這事劉家倒是沒怎麼鬧過,這地方交通太不便利,後頭那個土窯當時都不能使用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工作室,雖然旁邊有土礦,但是挖了那麼多年早就枯竭了,而且老爺子還有其他更值錢的東西要搶,所以所有人都沒有太在意這個工作室。
但是窮途末路的劉凌平很在意,他來鬧過好幾次,本來就是混不吝的性格,真報警了也就進去行政拘留十五天,對他來說不算是什麼實質性傷害。
蟑螂一樣。
尤其這次,更噁心,一來就罵罵咧咧地往工作室門口吐痰,說一群孤兒開的孤兒地方,味道都比別地兒大。
謝齋舲這次是不打算再忍了,報警對他沒有實質性傷害就直接打服,打到缺胳膊斷腿也算是幫老爺子教育後代了。
當然,他知道這樣是挺衝動的。
尤其是看到塗芩後,他被一下子拉到了現實里,那點衝動就被風吹走了。
他走到劉凌平面前,彎腰,從劉凌平帶過來的幫手手裡抽走了一個還沒來得及砸的木盒,打開。
裡面是一個用幾何圖案拼接起來的花瓶。
揍不了,那就只能講。
謝齋舲拎著花瓶貼到了劉凌平臉上:「你說我做黑陶,是因為這個?」
劉凌平瞪大了眼睛,氣勢上不想被壓下去,指著花瓶上大面積的黑色拼貼:「你他媽的是不是瞎,那麼大面積的黑色!」
謝齋舲沒說話。
陳洪卻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黑陶,是焙燒後期用濃煙燻翳,使煙中的碳微粒滲入,充填陶器的空隙形成的黑色1。」謝齋舲跟教師講課一樣,語速很平穩,說完這句,他又抬了抬手裡的花瓶,「這個黑色,是我用顏料畫上去的。」
劉凌平眨眨眼。
「明白了嗎?」謝齋舲還挺耐心。
「智商不夠?」謝齋舲沒等到劉凌平的回答,於是非常友善地拎著他的衣領,「那我耐心一點掰開了跟你說,首先,我不做黑陶不是因為那張用便簽紙寫的協議,那時候我未成年,還是被你們壓桌子上寫的,沒有法律效力;其次,這瓶子上的叫彩陶,彩陶你知道吧,就是入窯前,在陶坯上用顏料進行彩繪,跟黑陶一點關係都沒有;最後,這批瓶子已經收了定金,一共是十三萬的貨,麻煩你賠一下,賠不了的話,那就等一會警察來了你跟警察同志走一趟,我們該怎麼弄就怎麼弄,我小本生意,賠不起。」
劉凌平似乎是傻了,也似乎是被堵得不知道說什麼了,張張嘴,又張張嘴。
謝齋舲把他的領子鬆開,還幫他把抓皺的領子捋平,壓了壓。
然後很和氣地問劉凌平:「你車鑰匙呢?」
「幹什麼?」劉凌平被謝齋舲這不按牌出牌的樣子唬得腦子有點懵。
謝齋舲又沖他笑笑,直接伸手從他褲兜里掏出了車鑰匙,往自己兜里一揣。
「你幹什麼?」劉凌平急了,伸手去搶。
謝齋舲嘆了口氣,轉身又抓住了劉凌平的領子:「十萬塊,你賠不出來就暫時把車子押了,你這車三十二萬買的吧,我看你朋友圈吹過。」
他語氣有商有量的,手裡的力道卻掐得劉凌平臉都憋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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