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高大,只剩枯黃的枝葉,烏壓壓的枯枝白雪堆積尤為明顯。
姜令檀經過時,鬼使神差朝杜仲林後邊低矮的小樓看了一眼。
一片冷漆漆的幽暗中是一排空置的屋子,看著有點像關人的牢房,其中離她最近的一間,裡面隱約有燈影,看得並不清晰。
可姜令檀卻倒吸一口涼氣,指甲掐著掌心,指關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
她不會看錯,地上跪著的那個模糊的人影,分明就是一直不見蹤影的吉喜。
幾乎用盡所有的自制力,才逼自己冷靜下來。
姜令檀捂著心口喘了好一陣子,冷冷瞥向在前面引路的婆子,指著小樓問:「那裡是什麼地方。」
婆子嘴唇一抖,不敢說實話:「奴婢不知。」
「好一個不知。」姜令檀冷哼。
她也不管地上跪著想攔又不敢攔的婆子,面無表情繞過杜仲林走了進去。
「姑娘萬安,奴婢吹笙。」
小樓石階前站著一個玄衣丫鬟,看著有些面熟,但她確信從未見過這個人。
「讓開。」姜令檀的語氣很淡,神情卻是嚴厲。
吹笙搖頭:「姑娘要見人,得有主子允許,奴婢不敢擅自做主。」
姜令檀擰眉看她,顯然是被氣到:「那你現在去告訴你家主子,我必須見人。」
「主子,姑娘去了小樓。」伯仁站在書房前小聲稟告。
白日未點燈,書房內地龍也沒燒,空氣凝著陰沉沉的冷意。
太子坐在書案後方,身形高大,白月色圓領寬袍更把他襯得如同高貴的神祇,與這樣森冷的書房格格不入。
等伯仁說完,太子只是把目光移開了一些:「讓她進去。」
伯仁神色頓變:「主子!不可。」
謝珩沒說話,一雙極深瞳眸下,暗流涌動。
他已經下定決心不管她願不願意,都要帶她回玉京。
那就必須讓她知道,他並沒有她想像中那樣好。
非但不是君子,還可能是深淵裡吃人的惡鬼。
第94章心潮
天邊冬陽淡得如炭盆里將熄未熄的火, 雪卻一直下,姜令檀在小樓前站了一會兒,手腳就已經僵得快沒了知覺。
等的時辰不算久, 可她卻漸漸沒了耐心,愈發忐忑。
「屬下見過姑娘。」
一陣夾雜陰冷雪碎的風吹來,伯仁明顯是從太子書房那邊過來, 他朝她行禮, 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側身遞給守在小樓前的吹笙。
姜令檀無心理會, 只是淡淡頷首,神色比往日冷漠許多。
吹笙雙手接過令牌, 從袖中掏出鑰匙打開小樓側旁一道不起眼的暗門。
這瞬間, 刺鼻的血腥氣湧出。
姜令檀往裡面看了一眼, 人卻是差點站不穩,感覺從頭到腳一陣寒意。
她渾身都在抖,唇上血色盡褪,又被牙齒生生咬出血來, 下唇留下一道深得叫人心驚的齒痕。
吉喜還是穿著那日的衣裳,雙手緊握成拳垂在身側,膝蓋跪在地上,整個後背血跡斑斑,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
「吉喜。」姜令檀眼睛是紅的,聲音發抖,顫著手扯下肩上的披風就要走進去給她披上。
「姑娘不可。」吹笙眼疾手快把她攔在外邊,朝伯仁使了個眼色。
吉喜聽見聲音, 艱難側過身,人卻愣住。
「姑娘怎麼來了。」
「您不該來這樣的地方。」
「奴婢護主不力,應得的懲罰。」
姜令檀呼吸一滯, 往前走了兩步,看著吹笙冷冷道:「讓開。」
吹笙不敢攔,也不敢讓她進去,只能朝她跪下:「您不能進去,裡頭的血腥重,難免衝撞到您。」
姜令檀一言不發盯著吹笙,她覺得憤怒。好在伯仁搶先一步跨進去,脫了外袍披在吉喜身上:「姑娘先回去,屬下帶吉喜出去。」
「我不信你。」姜令檀嘴角浮起一絲冷意,面無表情看向伯仁,語氣沉冷,「我必須看著你把吉喜送到我的院子。」
她側頭朝冬夏吩咐:「去讓人請蕪菁娘子來,再準備好乾淨的洗衣裳和沐浴用的熱水。」
吉喜在地上不知跪了多久,她雙膝僵得連站起來都困難,伯仁斂去情緒,伸手把她抱起。
天寒地凍的,撐傘的婆子小跑著才跟上姜令檀的步子。
半路上,他們還遇到了太子,太子身後跟著風塵僕僕的施故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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