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窈迎上燕寧目光,微微欠身:「方才王大人問,除我,還有誰看見相府密室。」
眾人一臉茫然,這事不是翻篇了嗎,她怎的又提。
王宗瑞瞳孔一震,出列道:「世間事眼見未必為實,沈二小姐受有
心之人蠱惑,挫傷相府,有損國體。」
「你若無法自證清白,才是真的有損國體。」燕寧斂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王宗瑞強壓心頭不悅,以一種近乎謙卑的姿態,恭順道:「微臣知罪。」
「那王大人可否,放過密室女子。」阮舒窈趁機出言。
「沈二小姐,隨我出來。」燕寧起身行近,像是怕她使小性子,刻意垂眸看她一眼。
*
酉時,夕陽鍍霞,樹影婆娑。
庭院一隅,阮舒窈溫婉靜立,燕寧望向遠處,眸色映入流光,兩人保持恰到距離。
他說話極輕:「別再提密室。」
阮舒窈心頭一沉,敏銳覺得他是特意警告她,別多話?
微末希冀仿若墨夜鸞星,好似隨時都會被周遭黑暗吞噬。她輕垂下眼帘,丹唇微啟:「密室之事,為何不能提?還是說,你與王宗瑞,早已沆瀣一氣。念他是你表兄,你偏袒於他。」
空氣凝滯,燕寧眉宇掠過微末不悅,冷冽神色好似初雪覆上寒松,他面向阮舒窈,壓近一步:「你說,我在偏袒誰?」
她仰頭迎上燕寧視瞻:「君心難測,你偏袒誰,稍後堂上自見分曉。」
言罷娉裊行去,先回了正堂。
*
正堂一片肅穆。
死囚江躍低垂頭顱,零散長發遮住大半張臉,喉嚨沙啞道:「沒什麼好說的,想問什麼,自行去翻供詞,問來問去,也就那幾樣,不如早些給老子個痛快。」
「砰。」的一聲,驚堂木響,羅鴻光怒聲呵道:「大膽。」
燕寧指腹輕揉扳指,昳麗眸光流向那抹明艷姝影,回到正堂後,他一言未發。
眼下審訊膠著,阮舒窈腳底酸麻,有些立不住。
他撇開視線,面色淡然道:「大司馬,你說說看。」
沈慕時微微頷首:「依臣拙見,百金懸賞都拿不住他,如今卻肯甘願落網,必有蹊蹺。」
對此燕寧未置否,視線俯視堂下,仿若泰山壓頂。
江躍勉力抬頭望去,脊背不由塌陷幾分,整個人匍匐在地。
天色寂寥,燕寧吩咐點上燭火。
看來今日沒審出滿意結果,是散不了場。
阮舒窈懷念起臨行時祖母為她備的點心,眸光暗暗落在沈慕時身上。
「看似隨性殺戮,實則不然。」沈慕時沉浸案件,有條不紊道:「對比各地謄錄的卷宗,六年前江躍在遼魯犯案,此後一路向東,專挑落單男性行兇,很快被列為重級危險人物,入通緝榜前十。由於江躍善於偽裝,每次都能逃過官府追捕,據各地卷宗記載,遇害者死前均穿過綠色外衫。而陳夙從不穿綠色。」
江躍耷拉著腦袋聆聽,眼底漸漸騰起殺氣。
「咯。」王宗瑞轉動脖頸,似是漫不經心道:「什麼紅色綠色,陳夙死前也沒見你待他多好,死後倒是連他愛穿什麼衣裳,都銘記在心?」
沈慕時並未答言,到讓他吃了個癟。
暮色無息籠罩,四壁燭火撐出一室明黃,男人堆里,阮舒窈清純面容看上去更是美艷出塵,不可方物。
沈慕時點頭,示意她靠近些,細聲道:「坐下歇歇。」
她立在那裡,實在太過惹眼。
阮舒窈乖巧坐去兄長身側,楚楚神態縱人失魂。
「大理寺卿。」燕寧身形不動,昳麗長眸淡淡抬起。
羅鴻光旋即上前,燭光搖曳,將他身影向身後拉長,躬身道:「微臣在。」
「啪嗒。」燕寧接過內侍奉上的卷宗,直直丟在他面前。
一股說不上來的威懾從頭頂壓下,寒風吹起卷宗,羅鴻光連忙按住,掌心卷宗,質地上乘,聚目一觀,不由驚惶,這份卷宗印製特殊符號,出自聖密司,代表天下最高機密文件。
至於文件內容,尋常人無從得知,只因它出自聖密司,受最高權力直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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