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聽了這句話,魏長川的手立即一緊:「哪裡疼?很疼嗎?」
閔疏被他緊張的語氣嚇了一跳,愣了愣後道:「也、也沒有……只是肌肉有點酸痛。」
魏長川聽了,意識到他說的是發燒的症狀,手這才鬆了松。
他接著問:「呼吸怎麼樣?」
閔疏:「呼吸……還好。」
他一愣,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是感染了X毒株這件事。
接著,閔疏想起了供暖站里那具死狀可怖的屍體。
也許發燒只是最初的症狀,他接下來會出現更多症狀,病毒會感染他本來就不太健全的肺部,讓他漸漸窒息,最後也變成一具渾身青紫的屍體。
要說完全不害怕,也是騙人的。閔疏雖然可以坦然面對死亡,但對疾病帶來的痛苦和一點點失去生命力的過程卻還是畏懼的。
「……哥,」 他不禁握緊了魏長川的手,側過身去,靠他近了些:「我之後會怎麼樣?」
魏長川握著他的手,道:「別多想。」 接著他頓了頓,才道:「每個人的症狀都不一樣。」
閔疏聞言,』哦』了一聲,不再問了。他不知道魏長川說的是真話,還是只是想用謊話敷衍他,但是到了這個地步,問得太清楚也沒有意義。
他安靜了下來,魏長川握著他的手,也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閔疏逐漸生出些許睡意,往被窩裡縮了縮,低聲道:「哥……如果我死了的話,你能不能把我凍起來?放在冰窖了就行……」
隨著睡意上涌,在意識消散之前,小聲道:「要不然……太難看了。」
他不想最終變為一具高度腐爛的青紫色屍體,如果在冰川里和阿蘇伊葬在一起是最好的,但現在去冰川太危險了,所以把他放在後院的冰窖里就行。
雖然到了春天還是會融化,但那時候,魏長川應該已經回基地了吧。
好不容易才交到的男朋友,他實在不想讓魏長川看到自己難看的樣子。
閔疏這樣想著,緩緩閉上了眼睛,院子裡比孤兒院後面的孤山好,至少這裡是他自己的家。
·
魏長川坐在床邊,看著閔疏再次陷入沉睡。
青年側躺著,月光照在他白皙的側臉上,柔軟的黑髮垂在額上,略有點長了,堪堪蓋在兩條細眉上頭一點,露出了他眉尾旁的一點小痣。
他臉上的皮膚又白,又薄,一發燒就會滿臉發紅,連眼皮都透著淺淺的粉色,樣子很乖巧。
但也許再過幾個小時,這個鮮活的人就會變為一具屍體。
剛才的話其實是他騙閔疏的。
感染X毒株的下場只有一種。
再過幾個小時,他會因為呼吸困難從沉睡中醒來,接著開始不停咳嗽,因為喘不上氣而用手捂著自己的咽喉在床上翻滾,最後咳出帶著肺部組織的血液,面龐漲紅,接著變為青紫,最後因為窒息死亡。
魏長川長久地凝視著床上睡得安穩的青年,半晌後,轉過臉,摁開了床邊的小燈。
暖黃色的光線頓時充斥了整個房間,魏長川回過臉,額角上的淤青清晰可見。這是他背著聲息全無的閔疏回到中餐廳時,因為太著急被門口的台階絆倒,在地上磕出來的。
這是魏長川第一次在做任務的過程中受傷,說出去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他會因為慌張做出這種事。
就像遠東基地沒有人會相信,免疫者最為冷漠,最守規矩的「士兵」有一天會試圖感染一個普通人類。
魏長川凝視著閔疏,拿出了一直藏在身後的右手。
「滴答」
一滴血落在地上、
只見一道傷口橫貫過他寬大的手掌,血紅的刀傷正不斷朝外溢出血液。
魏長川臉上沒有表情,暖色的燈光未能軟化他緊繃的神情。他坐在床邊,仍由血液自掌心滑落,嚴肅得幾乎偏冷的目光凝視著床榻上睡得安穩的青年。
一滴一滴包含Z毒株的血液就這麼流到地板上,直至聚成小小一泊。
……比起讓X病毒占據青年的身體,不如讓他——
魏長川自己也察覺到了他的思維已經走偏,他甚至在想,之前青年光著腿向他求歡的時候他就不該拒絕對方,如果免疫終究是唯一一條出路,至少應該由他給與閔疏那20%的機會。
被注視的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不適地哼了一聲,輕輕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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