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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陟暗了暗眸,「怎麼又長長了,又要剪指甲了。」

他去妝檯拿甲剪,將將握在手中,回身望進一雙蘊含無數的漆眸。

她就這樣看著他,說:「我想走。」

崔陟走回她的身邊,明知故問:「走去哪兒?」

「京城?苘川?還是去陵州找管循?」

他笑得陰惻,執起她的一隻手,卻還要問她:「嗯?所以阿虞,告訴我,你要走去哪裡?」

咔嚓。

拇指冒出的丁點指甲剪平了。

「不要想得太多。阿虞,你要去哪裡,等有時間了,我們一起去。」

沒有明確說出的話語,卻擁有同樣的千鈞重量,沈淨虞備受煎熬,想要收縮的手指被他壓制展平。

食指也剪得平短了。

他道:「不要亂動,剪傷了可如何是好?」

崔陟知道她為何如此,上一次去參加長公主生辰宴時,她亦是抗拒非常。

她拒絕走近他,拒絕接觸他身邊的任何事物,與他聯繫越多、越親密的人事物,她越想要遠離。

他在心裡冷笑,看她沒有結果的掙扎,她的手由他握著,他細緻而耐心地為她修剪指甲。

「剪完指甲,你和我一起去前堂同母親吃飯,點了醉仙樓你喜歡的招牌菜。」

沈淨虞眼睫輕顫,拒絕的話不加猶豫地脫口而出:「我不要去。」

睨到他的臉色,沈淨虞嘗試軟下話語:「我在這裡用膳就可以,你與老夫人母子相見,想必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去打攪了。」

崔陟不許:「只是見我母親而已,早晚要見的。阿虞,你在害怕什麼?」

第53章 她是不是不願意跟著你?……

沈淨虞無聲對峙,渾身寫滿了不願意。不是害怕,是純粹的不願。

他沒有進一步逼問,反而專注在為她修剪指甲。逾時,十指修剪得平齊整潔,他放下甲剪,素手握在手裡沒松,將人牽扯起來,作勢往外走。

替她做出決定:「你既說不出所以,那就一起去西院。」

沈淨虞剎住雙腳,不願跟著走,空著的手試圖掰開他,語氣著急:「崔陟,我不想去,你為什麼不能尊重

我?但凡一次。」

「尊重?」崔陟攥著她的手腕,洞察的目光像針刺,「尊重你,所以你一心想要逃跑是嗎?」

沈淨虞偏開頭。她想離開他,不存在一分一毫的問題,她難道不應該想要逃跑嗎?

質問的話語在腹里翻滾一圈,她生生止住了欲言,現下時刻說出去不過惹惱了他,她不能從中得到任何好處。

沈淨虞軟下姿態,「我,我沒有做好準備,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

他沉默後卻說:「阿虞,我尊重你了,你又給我什麼?」

沈淨虞咬了咬嘴唇:「我還有什麼東西能給你?我沒有什麼了。」

這句話顯然取悅了他,崔陟輕笑出聲,摸了摸她的頭髮,默認她的請求。

醉仙樓分點了兩份,一份送往主院,一份進了西院。

兩刻鐘前,從前堂到西院的路上,崔陟於主院前停步,陶容看了眼院落,說道:「就別讓她一同了,怪不自在,你我母子二人聚一聚。」

崔陟應下,他原也未曾打算現在要沈淨虞見陶容。

然而,進去看到她不情不願的模樣,崔陟卻又起了逆反的心思,他要看她失去從容,不得不順服他懇求他,僅僅因為他一句話,一個舉動。

母子二人太久沒有同桌進食,崔陟內心存有彆扭和躑躅。他與陶容的關係沒有親密到可以毫無芥蒂地分享生活,談論心聲。

相顧無言地坐下,崔陟為陶容盛上蟹粥,陶容也些許不知用何方式、自何處打破局面。

「這粥味道不錯。」

崔陟:「喜歡就多喝。」

陶容點頭,鋪墊起來著實麻煩,索性直接問起關心事:「你怎麼到邰州來了?皇上那兒是如何想的?」

再是邰州刺史,那也是貶職,陶容最為關切的是,如何遭貶?還能不能官復原職?

崔陟來信簡短,僅道來邰州做刺史。陶容看了信後一夜輾轉,風光無兩的時候,她擔心崔陟被紅眼的政敵構陷。

沒過兩天,崔顯回到崔府,向她請安時說起在邰州遇見崔陟一事。崔侍恆和楊蕙娘也在當場,當爹的崔侍恆口說風涼話,怪罪崔陟出頭太盛,得罪了人。

陶容當即拉下臉,破口大罵得崔侍恆吹鬍子瞪眼,怫然甩袖而去,後頭緊跟著勸崔侍恆身子不好,不要動氣的楊蕙娘。

死老頭,該死得很。

陶容又在心裡對崔顯大翻白眼,何時說不好,非要揀冤家齊聚頭的時候說。

經此事,陶容等不及崔陟信上所說的閒暇看望,於楊蕙娘生辰前日,收拾了東西來了邰州。

對於陶容的問話,崔陟卻只輕描淡寫一句:「母親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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