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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

義軍中的一員有功老將酒後發性,錯手殺了兩個平頭百姓。

老將醒後追悔莫及,向死者及其家屬再三叩首懺悔,亦是作出了許多補償,還領受了軍棍責打。

其實那倆百姓的家人已經原諒了他。

可臨江仙不知怎麼得知此事,來書非要依律處置,讓老將以命相償。

義軍頭領、亦是顧望笙的好友親自擬書回復,陳明利害:老將在義軍起初便主動率領三百好漢加入,雖他平日張狂,卻著實是性情中人,為人爽快,在軍中頗得人心。何況,他素日對待百姓亦是親近,那日確實只因大勝一役而高興喝多了,事後立刻自斷一指發誓終身戒酒。軍中許多人為他求情,就連受害者的家人亦主動說不再追究……

臨江仙又何必如此苛刻呢?

臨江仙收到這封信後沒回復任何,從此與義軍斷了聯繫。

顧望笙此次回京,除了摸清京城、朝野內外的情況,伺機窺取一些情報,最要緊的便是找到臨江仙,說服他重新為義軍出謀劃策。

關於臨江仙的真實身份,他已有所猜測。

想到那個人,顧望笙的眼神幽深,不自覺地咬緊了後槽牙,攥緊了拳頭。

第6章

皇帝沒急著公布顧望笙歸來的消息,他靜靜觀察了驛館中的顧望笙兩日。

消息不可能全然不外泄,可確實沒人去找顧望笙,包括顧望笙的母族藺家。而顧望笙本人亦是乖巧老實,哪都沒去,在驛館裡待著。

兩日後,皇帝才將此事在朝會上正經說了出來,還叫人引顧望笙進了殿。

顧望笙今日穿著華貴,立在階下,竟頗有氣勢。

朝下眾人早有耳聞,此時卻只作出剛剛知道的樣子,先是訝異譁然,隨即齊聲賀喜。

清流里有些人終於按捺不住,趁此機會提起太子復位一事,皇帝不慌不忙,示意顧望笙親自來說。

顧望笙轉過身看著那人,客客氣氣地鞠躬行禮,然後將之前在中和殿中推卻的話又說了一遍。

這下子眾人是真心訝異譁然了。

皇帝並不惱怒,等著他們平復下來,這才開口:「朕與皇后少年夫妻,鶼鰈情深,幀兒是我們唯一的嫡子,朕亦有意復他之位,可惜他志不在此,朕亦是深感遺憾。皇后早逝,唯此一子還遭受這麼多苦命磨難,朕於心不忍,只望他能從此快樂自在地活著……」

眾人:「……」這誰信。

然而廢太子都那麼說了,況且他乍然回京,他母族這些年勢力漸微,親舅舅藺大將軍投向了參與奪嫡的四皇子,其中關係微妙,廢太子沒有依仗優勢,此事暫且只能作罷。

見那些清流無話可說,皇帝越發高興,散朝時特意叫顧望笙陪自己一同走以示寵愛,做足了表面功夫。

顧望笙陪皇帝走到御花園中散步,說了些不痛不癢的話,他忽然面露遲疑難過,停下腳步道:「父皇,兒臣……兒臣……」

皇帝很滿意他今日在朝會上的表現,慈愛道:「有話就說,這兒又沒外人。」

顧望笙撲通一聲跪下,道:「父皇,兒臣這兩日反覆思量,還是想和謝善淩成親!」

皇帝:「……」

但凡顧望笙說想來想去還是想當太子,皇帝都能理解。誰料這小子想來想去想兩天了還在想跟謝家那男娃兒成親的事兒!男子漢大丈夫,這……簡直沒出息!

皇帝又是嫌棄又是放心,心情複雜,過了會兒才說:「你怎麼還在想這事兒?朕不都跟你說清楚了嗎?」

顧望笙情深意切道:「婚約大事,既是在佛祖面前見證過,更是進過祖宗太廟稟告的,又豈能輕易解除?即便他是男兒,兒臣……也認了!」

皇帝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使個眼色示意跟隨的人都散去,然後親自上前虛扶起顧望笙,示意他和自己坐到圓石桌旁。

入座後,皇帝沉吟片刻,緩緩道:「謝善淩此子……其實,身為男子都不是他身上最大的缺點。」

皇帝看謝善淩不順眼很久了,此刻似是終於找到了宣洩口,用力道:「此子性情極為乖僻!」

「還未出仕時他便折騰出不小的事來……這個暫且不說,就說他出仕。以他家世明明可以蔭職上任,他非要參加恩科,倒確有才學連中三元,朕看在老太師的面子上欽點了他為金科狀元,也是望他能從此穩重,光耀太師家門楣。卻不料他並不感念聖恩,出仕後依舊是成日的惹是生非!」

皇帝的眉頭緊緊擰起,至今說起來還很惱火,「不該他管的事兒他到處管,得罪了許多人,參他的奏摺跟雪花片兒似的往朕案桌上飛,全靠朕念在他身世的情面上為他化解,卻不料朕都忍了他了,他倒還忍不下去,當著眾目睽睽之下火燒官服辭官不干,你說他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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