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謝善淩說過很多次那老僧對他的好。
最終如願見著了老僧。
老僧見顧望笙「衣錦還寺」,平靜中微微露出些欣慰的喜色,卻沒多說什麼,只是不卑不亢道:「平安長大就好。我出家修行只求耳目清淨,要金銀財物無用,大殿下若有心,代我惠贈需要之人即可。我還有事要做,恕不多陪。」
顧望笙望著老僧離去的身影,再次長揖到地,人已不見了許久才直起身,眼中全是柔軟的感激之色。
當時謝善淩看著他的神情,自己的心也柔軟得不成樣子。
——不影響謝善淩離開藏書閣後再度提議去給欺負小孩的戒貪等禿驢一些教訓,卻全都被顧望笙拒絕。
……
今日顧望笙本意是和謝善淩出來走走,卻不料遇到晦氣人和事,暗自觀察謝善淩沒有發病的症狀才稍稍放心,卻還是有些擔憂,便試探道:「累了嗎?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謝善淩知他意思,搖頭道:「無妨。來都來了,你陪我去拜訪我一位朋友好不好?他就住這附近。」
顧望笙一怔:「你朋友?當然好。」
謝善淩便領他朝一個方向走去。
顧望笙邊走邊問:「什麼朋友?之前沒聽你提起過。」
謝善淩淡淡道:「我先前生病吃藥傷著了腦子你也知道,記性不比從前……前兩日賢直兄來信提起,我才想起來我們同榜的一位好友在潯陽城就任。」
顧望笙聽著總覺得微妙,頻頻瞥謝善淩,卻看不出什麼破綻,便只當是自己多心。
「既是你特意去拜訪的好友,不買點禮物嗎?」顧望笙貼心提議。
謝善淩腳下一頓,朝顧望笙點頭:「你想得周全,確該如此。」
然而當兩人四隻手提滿了禮物去到謝善淩那位好友江泊潤家中,卻只見他的老父母在破舊的小院裡以淚洗面。
江父用衣袖使勁擦拭紅腫的眼睛,努力瞪著眼睛試圖看清來者:「兩位是……」
「老伯,請問這是江泊潤的家嗎?我叫謝善淩,字思玄,是他同科好友,因事在潯陽城停留,前來叨擾拜訪。」謝善淩溫聲道。
江父聞言,恍然片刻,猛地抓住謝善淩的胳膊,湊近仔細看他的容貌,急切地問:「謝……同科好友……你莫非……莫非是和銳兒同科的狀元……謝老太師的孫子……為了民婦之死堅持判處權貴之子、為此不惜燒官服罷官的謝思玄嗎?!」
「正是晚輩。」謝善淩說。
江父頓時老淚縱橫,轉身踉踉蹌蹌地奔到院中扶起老妻,嗚咽道:「是銳兒常說的謝大人……銳兒有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那一年國師閉關,恩科日子果然就沒定好,出來一堆硬腦殼[白眼]
第55章
謝善淩與顧望笙被迎入屋中, 手中握著兩位老人堅持泡來的熱茶,面色凝重地聽完了他們的敘說。
江銳亦是有才學德行之人,可惜那一屆的恩科人才濟濟,他未能入三甲。
好在他儀表堂堂, 亦在殿試時應答表現不俗, 得蒙帝心, 賜進士出身,後調任潯陽城軍器司員外郎。
自上任以來, 江銳一直勤懇,自有報效朝廷的拳拳熱心, 然而前不久,他正如常在官署視事, 突然被一夥官兵衝進來扣下帶走,不久消息傳出,說他膽大妄為, 將看守的潯陽城軍械私下賣給匪軍!
盜賣軍械本就是大罪了,他還賣給匪軍!
他父母自然不信兒子能做出如此之事,可事關重大, 官府都不許他們見兒子, 他們也無處伸冤。
潯陽城內上下官員必然是通了氣,全都不肯為江銳主持公道,二老便想到上京去伸冤,然而官府以案件牽涉重大為由禁止他們出城,還說若他們敢亂來,就以同夥為名一起抓進牢里。
二老走投無路, 想起兒子常常說起的京中兩位同榜好友謝思玄和陳賢直, 便接連寫了幾封求助信託人送去, 卻如石沉大海渺無音訊。
謝善淩嘆道:「若他們有心誣陷泊潤,必然是他們將信攔下了。否則賢直兄收到信必定不會坐視不理,而我也確實沒有收到。」
二老抹著淚,顫巍巍相互攙扶著起身就要朝謝善淩下跪。
謝善淩和顧望笙幾乎同時伸手去扶住他們,將他倆按回凳子上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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