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也折騰了個夠嗆, 好不容易退了燒又開始不理人,懶洋洋的不想吃飯也不想起來,不想說話,什麼都不想干,整日閉眼躺著。
顧望笙瞅著他這像是那病又發作了,又停岸找大夫, 細細地望聞問切了一番, 大夫說應該確實是又發病了。
也沒別的法子, 只能開了一路的藥,每日哄著餵著。
平時謝善淩最懂事貼心,看不得身邊的人為自己擔憂,可一旦發起病來就有股誰都要拋棄而去的狠心。顧望笙每次哄到沒法子了都發起火來,謝善淩依舊不肯吃藥。
念及當初佘郡主和謝大伯逼迫謝善淩吃藥時的場面,雖然此藥非彼藥,顧望笙依舊捨不得強灌,只能沒了脾氣繼續哄,這樣子反覆下來,謝善淩才肯勉強吃一點點。
「這才多久,你瘦了好多你都不知道。眼看就快到京城了,你家裡人肯定都等得心焦,頭一個來碼頭接我們,到時你這副模樣讓他們瞧見,不是叫他們心疼難過嗎?」
顧望笙慢慢地、小聲地跟他講情講理。
「我知你是為了和豲戎結盟的事難過,沒事的,我們會把他們拆散的,啊。」
謝善淩依舊懨懨的,只是眼角悄然濕潤了。
他又鑽入了牛角尖里。大梁和豲戎結盟一事令他胡思亂想了很多,無法接受。
雖然顧望笙自己沒覺得怎麼,但在他看來,謝善淩無法接受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大梁與豲戎是世仇,謝善淩自小便立志要剷除豲戎,後來更是踐行幼時的志向,以身做餌大挫豲戎的元氣。
謝善淩不以此居功自傲,但確實也是在潘家一事後暗暗拿這件事當作勉力支撐自己的自我安慰的方法。
然而如今為了對付起義軍,皇帝竟忘卻了和豲戎的血海深仇,選擇了結盟。
那親手殺掉了將靈的自己算什麼?笑話嗎?謝善淩明知自己不該這樣想,卻控制不住。
……將靈。
其實……
謝善淩對所有人都表現出自己對將靈從一開始便是利用和欺騙,似乎所有人都對此深信不疑。也沒有人懷疑過謝善淩誅殺將靈的完全的決心。
然而……然而,最開始的時候,謝善淩是真把化名江凌的將靈視作摯友。
那時他還未通過恩科結識陳賢直和江泊潤,而即便是後來,與這兩位好友的感情其實也沒有少年時與江凌初相識的熱烈。
江凌刻意逢迎,自然是哪裡都投謝善淩的契,與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常常金樽對月,把酒言歡。謝善淩正當熱血之年,躊躇滿志,能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地暢談自己對於浩瀚宇宙的一切想法。而將靈全都能接上。
就連謝善淩說起對豲戎的深切仇恨,將靈也表現出了真摯的同仇敵愾。
謝善淩曾激動又天真地和母親說自己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雙生兄弟,不僅名字有緣,還哪哪兒都像一個模子裡出來的。為此被母親笑了很久。
他還將自幼喪母的江凌帶回謝家,想讓母親認他做義子。
母親一貫隨和,待江凌也親切,卻還是婉拒了。沒什麼理由。他殺了江凌後曾問母親是否早就察覺了異樣,母親說誠然不知,只是本能的沒喜歡江凌到願意收他做義子的地步。
即便如此那樣,謝善淩在察覺了江凌的真實身份和目的後,僅僅難過了很短的時間便下定決心剷除他與豲戎的苦心經營。
許久許久之後,儘管謝善淩努力避免,難免還是會想起那段時光。尤其是在他辭官發病的那段時日,他懷恨世間,對大梁失望透頂,莫名頻繁回想起這件事。他常在午夜夢回時猛坐起身,昏暗中恍惚出神,反覆質疑在自己與江凌虛與委蛇的許多個瞬間裡是否真的狠心到一絲動搖與惻隱都不曾有過。
當時是絕不懷疑的。當時謝善淩乾淨利落地將豲戎苦心謀劃多年安插在京城的數百個暗樁連根拔起後,江凌終於發現了源頭在哪,發現謝善淩早就知道了真相,並反過來哄騙自己,毀掉了自己的大計。
謝善淩原以為到這一步終於要和江凌徹底撕破臉,臉紅脖子粗地大吵一架大打一場,甚至江凌會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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