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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他慎重地說:「我仍只能說我與豲戎是被陷害了。我們絕對沒有對大皇子動手。當然,潘成棟的死也與我們無關。」

謝善淩冷笑起來,視線在他和顧裕澤之間逡巡了兩個來回,最終落在大理寺少卿的臉上。

「大殿下所中的闔殺之毒暫且不說,農大人及諸位大人都知道,案卷中寫明了潘成棟死前和兇手糾纏掙扎間大約是咬住了兇手某處,因而驗屍時他牙間始終有股異香揮散不去……」

謝善淩緩緩說道,「而這異香來源於產自豲戎的奇花夜琉璃,也是豲戎殺手常用以刺青的染料,此舉為防殺手叛出,好追蹤。一旦刺青處受傷流血,會大大激發香味。」

將靈想了想,看向顧裕澤:「好一出直接卻又令我辯無可辯的局啊。」

顧裕澤淡道:「父皇已將此案交由三法司查定,只是你堅持親自查驗皇兄所中之毒,父皇恐怕謝家生憂,因而叫我陪同做個見證。其他的,目前不由我管,以三法司的結論為準。」

將靈笑了一聲,沒說什麼,只是眼中嘲諷之色越發濃厚。

顧裕澤看了他一眼:「你可以把衣服穿回去了。你如今還代表豲戎的臉面。」

「呵……」

將靈看向謝善淩,後者似乎對他和顧裕澤的爭論沒有絲毫興趣,正用帕子浸入剛剛下人送進來的熱水,擰乾後細緻溫柔地擦拭著顧望笙的臉和脖頸。

當年他一劍捅穿自己胸膛時,不是這樣的。

將靈將衣服穿回去,正要走,謝善淩淡淡道:「如果他死了,我會陪他。他自幼無親,孤苦伶仃,我答應過不會再讓他一人獨行。」

將靈回頭看他。他沒有看自己,也沒有看顧裕澤。

第95章

顧裕澤忽的轉向將靈, 說:「既是豲戎王室的密毒,你應有解藥,不妨拿出來救治我皇兄,也表兩國友好之意。」

將靈原本神色黯然看著謝善淩, 聞言有點不耐煩地看顧裕澤一眼, 似笑非笑道:「四皇子會做好人。」

他說著, 看到了躺著的顧望笙身上。

「解藥的方子我知道,需現配。其他好說, 雖是珍貴藥材,大梁地大物博, 收全不難,但其中一味藥引要取生活在沓沓尒草漠辣荊附近的十年以上的野外活沙蠍三隻, 我現下沒有。我可以傳信叫人去找,但能否找到、何時找到,我不能保證。」他說。

謝善淩終於看向了他, 問:「中毒之人可以等多久?」

「三個月內他仍有意識,就像此刻其實他一直能聽到我們在說什麼,只是無法動彈。三個月後, 他會漸漸失去意識, 至於快慢不一定,依各人意志而定。直至最終徹底與死屍無異。」

說這話時,將靈一直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謝善淩。謝善淩雖然故作鎮定,眼中仍有一閃而過的恍惚心虛。

當年他將闔殺交給謝善淩,是讓謝善淩在關鍵時刻以此假死保命。

這何嘗不是他自己用來假死保命的底牌。他給了謝善淩,卻在被謝善淩捅透胸膛後, 聽到對方對趕來的顧裕澤說:「豲戎有一藥能令人如同假死脫身……」

所以謝善淩讓人架火焚燒他的屍體, 以防他用闔殺脫身。

將靈猛地轉過身去背對著眾人, 深呼吸了兩口氣,將腰背挺得更直,昂著脖子,說:「沒別的事小王這就回官驛去趕緊傳信王城……謝大人叫那些讀書人停手吧,若小王與他們計較起來,鬧到陛下面前,不好看。」

謝善淩看著他的背影,沉默一陣才說:「有勞。」

將靈淒笑了兩聲,不再言語,快步走了出去。

顧裕澤目光沉沉看著謝善淩隨著將靈動作而移動的眼睛。謝善淩忽然視線一轉,與他對上,那隱隱一線的動搖便又成了防備與厭惡。

他想說點什麼,卻最終一言不發,轉身也離開了。

屋內的人紛紛跟著出去,最後剩下謝善鳴,他走過來,斟酌著說:「我去送他們。你……不要有偏激的想法。若如將靈之言,大殿下此刻將外界之聲聽得明明白白,他一向珍視你,聽見你那話得有多焦急擔憂。他自是希望你好好的。」

謝善淩轉頭看著顧望笙,恨聲道:「那就急死好了,誰讓他中毒嚇我,我就要他死也死不安生。」

「你……唉……這哪能怪他……」

這堂弟的怪性子又發作起來,謝善鳴不知如何應對,想也只有大殿下應對得來,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床上一動不動的人,嘆了好幾聲氣,最終拍了拍謝善淩的肩膀以示安慰,不再多說,也出去了。

屋內恢復了靜沉沉。

謝善淩摸了摸水已經涼了,便不再管,轉頭看顧望笙,臉上沒有表情。他就這麼坐著看著,如同一尊沒有生氣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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