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將靈還未制出解藥時,又發生了變故。
謝善淩被宮人引去中和殿,見到顧裕騏、顧裕澤和將靈都在,顧裕澤還算鎮定,但不難看出他臉色之差。皇帝坐在桌後,也是面沉如水。
見他來了,皇帝瞥過去,怔了怔,不由多看了幾眼。
短短時間,謝善淩已然形銷骨立,身上的衣裳像掛在一個架子上似的空蕩蕩,雙目飄忽,眼下烏青,嘴唇蒼白,說話的聲音氣若遊絲,看起來隨時都可能倒下。
雖然皇帝早聽說了他這段時日的表現,可親眼看到還是愣住了。
半晌,皇帝猶豫了下,嘆了聲氣,有幾分真心,也有幾分假意。「來人,賜座。」他說。
謝善淩沒有推拒,看起來不是出於倨傲,而是此時他對一切都沒有興趣,懶洋洋地不想多說一句話,因此讓他坐他就坐了,大概讓他起他也會起,讓他一直跪著他也就一直跪著了。
原本皇帝想開門見山的,被他這副樣子唬住,不由得聲音都柔下來幾分,寒暄道:「裕幀近日怎麼樣了?朕每日都問了去看他的太醫,說脈象還算平穩。」
謝善淩垂著眼眸,輕聲說:「死人的脈象也很平穩。」
「說什麼胡話呢!」皇帝嘖了一聲,看著他這要死不活的樣兒,終究沒了脾氣,嘆道,「倒沒想到你有如此真心……」
謝善淩耷拉著腦袋,沒接話。
皇帝想了想,說:「料你也沒心思多待,就早點問完你話,你再回去守著吧。」
謝善淩這才又出聲,短促地應了下。
皇帝視線掃過其他三人,落回謝善淩的身上,說:「將靈說他當年詐死一事是四皇子從中襄助才得以脫身,因為事涉到你,朕就叫你來問問。」
謝善淩過了一小會兒才緩慢地回答:「有或沒有,我都不知道。當時我昏昏沉沉,沒注意。若我知道……」
他沒往下說,可在場的人都知道後面是什麼。
「朕想也是,只是終究叫你來問問方才周全。」皇帝說著看了眼顧裕澤。
顧裕澤開口道:「思玄,你或許沒注意到其他人,可當時我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寸步未離,你還記得嗎?」
謝善淩低著頭思考了很久,緩緩道:「不記得了。我頭很暈,現在我只想顧裕幀醒來,其他的都與我無關,我不想摻和你們的事了,能不能放過我和他?我什麼也不摻和了,你們要結盟,或是打仗,我都不管了……」
「思玄!」
謝善淩抬起臉來,眼下兩行清淚。
「我錯了,」他的神情很茫然,像與家人失散的孩子,輕聲說,「我真不該攪和這些事,這都與我何干?是我害了他。」
「……」
將靈看著顧裕澤吃癟,哼笑了一聲,輕鬆道:「四殿下其實也不必太過慌張,總之如今兩國交好,我這條命有賴殿下當日襄助才得以留下,也才有今日,陛下不會為這陳年舊帳責罰與你。」
顧裕澤銳利的目光瞪向他:「若真如此,你又何必處心積慮構陷於我?」
如今兩國是交好,可當時沒有。若坐實了當時發生這種事,那他就有了里通豲戎的大罪。固然不太可能在明面上懲戒他,可這終究是一根刺。
更何況,將靈還說了一件對顧裕澤極其不利之事——
他堅稱當日為求得生機,與顧裕澤達成了交易,將豲戎密探多年來收集編纂的記錄有大梁數百千權貴官員秘密把柄的《權諜錄》給了顧裕澤。
這若傳出去,人人當自危,對顧裕澤更會忌憚。
顧裕澤斷然否認。
將靈拿不出他拿了《權諜錄》的證據,卻拿出了潯陽城官員與豲戎七王子這些年來往交易的帳冊及密信。根據其中提及信息,暴露了潯陽城表面是三皇子附屬、實則卻為四皇子所有的秘密。
顧裕澤依舊否認,反指將靈造假,為了轉移先前大皇子中毒及潘成棟被虐殺一事中的嫌疑。
眼看將靈和顧裕澤二人各執一詞又爭論起來,謝善淩一直懨懨地心不在焉,似乎只惦記著家中的夫君,而顧裕騏幾乎從頭到尾都沒說話,只是默然看著。
皇帝將幾人反應看在眼中,終於出聲制止那兩人的爭吵,問道:「老二你怎麼看?」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笔趣马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