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瀲提出疑問:「大事小事,如何界定?若是該呈給陛下的事宜,卻由尚書們私自批示了,怎麼辦呢?」
「那就要制定一個標準,」
寧詡對於這個在行,落筆在紙上一一寫明:「比如呢,涉及五十兩黃金以下的活動,統一經戶部尚書同意;更大金額的才呈給朕。」
「又比如,涉及八品官員及以下的調整變動,就呈給吏部尚書過目批覆;更高品階的才報給御書房。」
「這些標準需要結合近來奏本的內容範圍制定,不能憑空瞎編,需得下一些功夫,不然就亂套了。」寧詡又道。
夏瀲認真聽著,若有所思道:「放權給一部分朝廷高官,的確可行,但是否會導致嚴重的貪腐案發生?」
寧詡點點頭,說:「朕會給都察院放寬職權,命其厲行監察之責,還有可以……」
兩人簡單討論半晌,夏瀲想了想,又問:「各部每月一報處理事項,是否太遲了些?如此即便有問題,也難以快速解決。」
寧詡用毛筆在紙上塗了塗,說:
「那就再加個七日一報,就叫『周報』吧。和月報相結合,具體的上報部門要分開撰寫,火漆封印,多人簽名,都察院也得寫報告,這樣才能幾方對照,最大程度避免尚書們一言堂。」
兩個人邊說邊記,足足聊了近兩個時辰,寧詡才回過神來:「啊……是不是很晚了?」
夏瀲看了看滴漏,說:「已過了子時了。」
「先休息吧,」寧詡擱下筆,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再熬夜工作,道:「制度調整非一日之功,就算是急也急不來的,有空還得召集各部徵詢意見呢。」
夏瀲點頭,整理好了亂糟糟的御案,道:「那我先回秋水苑……」
「都這麼晚了,」寧詡隨口說:「就歇在明樂宮吧,這處偏殿許多,宮人們平日都有打掃的。」
夏瀲頓了頓,清楚寧詡心裡並無綺念,也大方應了:「是,臣遵旨。」
宋公公帶人進來,見夏瀲要留宿明樂宮,原本正為他高興,卻又聽寧詡道:「尋處乾淨的偏殿收拾收拾,給夏良君住下。」
宋公公一怔,但很快反應過來:「奴才明白。」
雖不是與寧詡住在同一個寢殿內,但也算是留宿明樂宮,宋公公於是吩咐所有宮人,一切按侍寢的規矩辦,仍在起居註上寫明。
消息傳出,後宮中的許多宮殿燭火久久不熄。
無他,就為向來只是白日在御書房協理政事的夏良君,這個晚上終於留宿侍寢了!
這還是在段侍君之後,第二位侍寢的公子!
有人高興有人暗自傷心,還有人在深夜裡久久難眠,最後咬牙從榻上起身,黑著臉思索。
外面何種情況,寧詡一概不知,他批了一整天的摺子,可謂是焦頭爛額苦累不已,如今躺在床上只想安心睡覺,什麼事也不搭理。
不料正昏昏欲睡間,他忽然聽見宋公公在外頭輕輕叩殿門。
「陛下,陛下您睡著了嗎?」
「竹意堂來人急報,說段侍君腿疼不已,請您去看一看呢!」
第13章
這一夜,段晏本來在寢殿的燈下寫信。
一封是回給宣王寧閬的,寧閬沒有食言,的確很快將密信遞到了他手上,實現了時常聯絡的許諾。
那密信還是由紡織司的馬太監送來的,看見馬太監陰沉著臉卻不得不對他擠出笑容的那一霎,段晏才明白,先前寧詡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馬公公雖在御前伺候,卻有異心,朕想尋個由頭把他調去別的地方。」
於是便有假借竹意堂的段晏之手,將原先的御前大太監馬公公降職,送去了紡織司。
想通前後緣由,段晏坐在案前,心不在焉地想,那人……似乎也並不如何草包愚鈍。
明明也會用些借刀殺人的小伎倆,應還算是聰明的。
不過既然聰明,為何當初又能被下了藥,鎖入殿中,迫不得已和他滾成一團?
段晏想不清楚,索性不去想了,就當寧詡的智商水平不穩定,來回蹦躍罷了。
他回完給宣王寧閬的信,又重新拿了白紙,開始落筆。
這幾封是要給留在宮外的燕國探子的,段晏一邊寫,一邊尋思如何能找個機會出宮,與探子們接觸,即使不能說話,但若能將信傳遞過去,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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