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力太大,饒是寧詡心態隨緣,也禁不住日日被上摺子催促,被兵部尚書攔著聲淚俱下地訴苦,被邊境一封接一封的軍報施壓。
這段時間夜夜難眠,後腰酸痛加劇,時常翻來覆去兩個時辰才能勉強眯一會兒。
況且,寧詡覺得自己還有了個難以啟齒的小毛病——從前些日子開始,他、他每天夜裡都要起夜很多次。
若是睡前飲了些湯,或是多喝了幾口茶,那一晚上寧詡都不用睡了,每隔半個時辰就得爬起來小解……
關鍵是,被窩外面還冷得很啊!
昨夜四更天,寧詡在榻上滾了幾遭,忍不住用腿夾住被角,把臉也埋進被子裡捂了半天,才通紅著臉仰起脖頸,淚水直在眼眶中打轉。
憋不住……
自己好像哪裡壞掉了,寧詡忍著淚心想。
——都怪那個腸胃炎。
但即使寧詡再怎麼抗拒,也無法阻止宋公公給他叫來太醫院的院判。
他這段時日神思恍惚,臉色蒼白,容色倦怠,宋公公全都看在眼裡。正巧太醫院的院判從老家回來了,這一次說什麼也要叫人過來給陛下把脈!
消息傳到太醫院,這些天同樣神思恍惚的史御醫聽得宮人口中所言,立即嚇得清醒了。
自從上一次他給寧詡把完脈,開了藥方後,寧詡就沒有再傳喚過太醫院,史御醫還以為那奇怪的脈象已經平復了!
怎麼又要傳御醫,還特地去尋院判?
難不成是發現了什麼?
史御醫憂心忡忡,生怕寧詡真有什麼事,到時候要怪罪到他的頭上,治他一個知情瞞報的大罪。
左思右想,史御醫趕忙上前,對提著藥箱正要出門的院判道:「大人,下官陪您一同去如何?」
院判是位五十多歲的老御醫,十六歲入宮,在宮中待了近四十年了,什麼風風雨雨都見過,此時見史御醫神情倉皇,腳步一頓,似是察覺出什麼,但沒說出來,只道:「行吧,你拿著藥箱。」
院判和史御醫趕到帝王寢殿,見寧詡已經被扶到床榻上躺下了,眼皮闔著,眉心卻緊蹙起,顯然很不舒服。
老院判看了一眼,先讓史御醫把藥箱放在旁邊,又對宋公公道:「臣給陛下看診,閒雜人等還是退避為好。」
宋公公愣了一下,雖然沒理解,但還是讓殿內大多數宮人出去了,只留下幾個近身伺候的。
史御醫心裡頭慌亂,額上不自覺地滲出些細汗,忍不住頻頻扭頭去看院判。
老院判倒是淡定自若,在榻邊坐下後,不急著把脈,先問了宋公公一句:「陛下是何種病症?」
宋公公每天跟在寧詡身邊伺候,自然一清二楚,忙回答:「食欲不振,夜難安寢,白日裡也時常疲倦,眩暈站立不穩。」
老院判又問:「近來陛下所食用的,有何物?」
御膳司每日都有登記送來的膳食種類,宋公公猜想要用到,先一步叫人去拿過來了,這時就遞給院判看。
老院判翻了翻那冊子,又細細問了寧詡近日來的作息,聽完後沉吟了片刻。
宋公公緊張地問:「大人,怎樣?」
老院判搖搖頭,什麼也沒說,伸出手,給寧詡把了把脈。
史御醫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順著院判的動作,去看榻上躺著的寧詡,看見自家陛下似是半睡過去了,臉微微側枕著,鬢邊烏黑的發更襯得面色蒼白,連唇上的血色也缺了不少。
史御醫使勁睜大眼,仿佛期望從寧詡臉上瞧出什麼答案來。
老院判收回把脈的手,打斷了史御醫的胡思亂想。
史御醫下意識轉頭去看,卻發現院判臉上波瀾不驚,半垂著眼,仿佛什麼都沒發現似的,一點驚訝的神情都沒流露出來。
史御醫怔愣了一下,是——脈象已經變了?
「陛下龍體無甚大礙,只是憂思過度,勞累傷身。」老院判開了口,緩緩說:「老臣斗膽,還想請教宋公公一問。」
宋公公往榻上掃了一眼,發現寧詡睡著了沒反應,於是道:「大人請講。」
老院判說:「這段時日,有無妃嬪侍寢?陛下龍體近來氣血兩虛,需得好好靜養,不宜再行房事。」
宋公公苦笑:「大人,您也是知曉的,陛下登基時日未久,宮中至今還沒有娘娘呢,不過只有數位公子,這些天來也沒有來侍過寢的。」
老院判又問:「那先前的公子呢?陛下龍體受損,顯然不同尋常,許是有人為爭寵不擇手段,才致使傷了聖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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