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不立。
危衡拎起白紙一角。
紅景天生於高寒陡峭之地,岩石縫隙之中,還伴有凶獸,極為難得。又因有活靈滌血的效用,常常供不應求。
目光一頓,語氣古怪:「又是給你哪個師弟準備的好藥?」
手一揚,白紙緩緩飄落,「這東西不好取,沒個七八天拿不回來,得加錢……」
饒春白:「我自己用。」
「……哦、哦?」危衡沉默片刻,彆扭地改口,「我儘快,最晚明天給你。」
饒春白遲疑:「要加錢嗎?」
危衡兇巴巴地說:「不用,又不是什麼好東西,能花費多少力氣?你等著便是了。」
實在是變臉比翻書還快。
饒春白不明所以。
危衡又冷聲威脅:「我接了的生意,不准再去找別家,不然——」眼瞳陰狠如狼,一切都在不言中。
重來一次,剝繭抽絲,一切都有跡可循,饒春白髮覺了一些上一世沒發現的細節。
比如……危衡看起來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這麼厭惡他。
心頭一動,道:「多謝。」
危衡不屑輕哼,別過臉去,待到青年消失在門口的小路上,左右一看,見四下無人,忙不迭地撿起地上的白紙。
紙面生塵微瑕。
危衡卻絲毫不嫌棄,舉在面前端詳上面的字跡,仿若能聞到其上殘留著的一縷香。
半晌,他耳尖泛紅,寬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得疊好白紙,比擦刀還要仔細,塞在了胸口前。
……
饒春白從賣命街出來,撞見兩個出乎意料之外的人。
顧長然站在攤位前,緊緊護著身前的少年。
徐寧挑挑揀揀,拿起一枚玉花,問:「好看嗎?」
饒春白的目光輕掠而過,不動聲色地放慢了腳步。
清風不識字,反送聲入耳。
顧長然完全心不在此:「……我們偷跑下山,大師兄不會生氣吧?」
徐寧嗔怪:「都已經來了,何必想這麼多。」
顧長然瞻前顧後:「可是……我都一日沒有練劍了。」
徐寧輕哼:「不是你說日日練劍無趣至極的嗎?」
顧長然說是這麼說,但依舊心虛,來來回回就是這麼一句:「若是被大師兄發現……」
徐寧扔下了玉花,推搡了一把:「話里話外都是大師兄,你找大師兄去!」
顧長然先是失措,旋即又是一喜。只因在話語中聽出了些許醋意,急急忙忙擺明立場表明心意。
「阿寧,大師兄怎麼比得上你。不一樣的,你們不一樣的。」
徐寧目光流轉:「怎麼不一樣?」
顧長然不假思索:「大師兄嚴苛不近人情,我對他只有畏敬。」
徐寧倒是替饒春白辯解:「饒師兄也是為了你好,若不嚴苛,怎麼能逼得你上進?」
此話像是戳中了顧長然的痛處,臉色一暗:「什麼上進,真想讓我上進,又怎麼會壓著我天天練那些再簡單不過的劍招。日復一日,我都要練吐了。」
徐寧安慰:「這是教你勤能補拙。」
顧長然完全忘了方才的顧慮:「拙?我天生劍骨,何須與一般庸人相比較,我的路,與別人不同。」
徐寧若有所思:「這麼說來,饒師兄往日的教導,不是在浪費你的時間嗎?」他輕聲勸解,「許是饒師兄也不知道你的天資。」
顧長然的臉色一明一暗,神情變換,竟生出了一個念頭——
到底是不知道。
還是明知如此而故意為之?只為了用沉悶無趣的基礎劍招消磨他的天賦。
也不無這個可能,庸人總是會嫉天才。
畢竟大師兄是這般的平庸……平庸嗎?顧長然有些遲疑,似乎在記憶深處,大師兄也曾有白衣鮮馬,肆意張揚的時刻。
只是在師父去世後,突地灰暗樸素了下去。
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
念頭被打斷,徐寧仰著臉,脆弱又可憐,眼中滿是仰慕:「長然哥,你天資不凡,若有合適的本命劍,必定能在潛比試會上一飛沖天。」
顧長然的身姿不免拔高不少。
潛龍在淵,一遇風雲便騰空。
潛龍比試會,顧名思義,是留給年輕一代修者比試的舞台。
得勝者,可上潛龍榜,一朝出名,得天下人敬仰。再也不用困在這麼一個破磨劍山上。
「不過……」徐寧猶豫道,「饒師兄如今這樣,萬一耽擱了,沒來得及買本命劍如何是好?」
顧長然神情一滯,斬釘截鐵地說:「不會的,大師兄定會幫我取來靈劍。」
……
饒春白若是知道他們的念頭,也只會失笑。
顧長然是天生劍骨,天姿不凡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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