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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衡正坐在不遠處,指尖把玩著正是他的銀刀。

「還我。」

危衡一怔,遞了過去。

雙手交疊一瞬。

饒春白的手稱不上是好看。經年勞作留下了風霜,指節是粗糙的,上面還有一層老繭。在危衡的掌心一觸即離,竟也能勾動心弦。

危衡猛地抽離,目光閃爍。

饒春白:「……」

這是怎麼了?

疑惑一閃而過,繼而低頭將紅景天切碎,收集其中的汁液。這是細緻活,不知不覺就入了神。

夜色寂靜,唯有刀鋒劃破發出的細微聲響。

一抬頭,發覺危衡還待在這裡。

多了一個人,房間更顯得狹小。危衡的個高肩寬,據說還混著來自西域的異域血統,發尾打著卷,在燭光下,眼瞳透著暗金色。

像是沙漠裡的狼。

嗜命喋血。

懶散地坐著,在寬鬆的衣衫下,危險的氣息起伏流淌,凶性蟄伏著,隨時可以爆起。

「……還有事?」饒春白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危衡假裝沒聽出:「我累了,在這裡休息下。」

饒春白的目光停留片刻。

危衡的腳尖上還沾著泥水,這是巍峨雪山上的雪與泥凍起又融化才能留下的痕跡。

看來他一刻未歇,奔波千里,才取來最新鮮完整的藥。

這樣一想,按下了逐客的念頭,從袖中乾坤取出一樽三足小鼎。

靈氣涌動,在小鼎下方化作一簇冷白的火焰。

饒春白捲起袖口,手指在半空中舒展,靈氣化作一條條絲線,猶如彈琴一般,每撥動一次琴弦,就有相應的藥材落入鼎中。

灰心草烘成粉末,水靈果化作一灘至淳至臻的水靈氣……最後加入紅景天的汁液,火焰跳躍越發旺盛,直至所有的雜質都析出。

轟——

小鼎合攏,半晌後發出悶響,緊接著一股藥香涓涓流淌。

丹成。

一捧水藍交織的丹藥滾落,裝入準備好的藥瓶中。

饒春白這才長舒一口氣。

太久沒煉丹,生怕手生,現在看來依舊得心應手,煉出的丹藥也出奇的好,只需要服用上一段時日,足以將礦毒拔除乾淨。

回過神來,意外對上了一道視線。

金瞳中倒映出了他的模樣。髮鬢微亂,額間布著汗珠,甚至還有煙火氣。狼狽,不堪,可卻看得格外認真。

心念一動,目光交匯片刻。

危衡反應過來,急忙避開視線,欲蓋彌彰:「我在看你煉什麼丹,並沒有在看你——」

說了還不如不說。

饒春白的唇角浮現了一點笑意,冰雪消融。

不常笑的人一旦笑起來,便是格外的動人。

危衡失神。

「你……你受傷了。」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剛才沒注意,現在藥香散去,一點血腥味就冒了出來。

饒春白這才發現危衡的左手不自覺的耷拉著,肩膀上暈開了一團深深的痕跡。

危衡側身:「小傷。被不長眼的畜生碰了一下,沒什麼大礙。」

語氣。

但從傷勢上可以看出是在逞強。

「我看看。」

還沒等拒絕,饒春白就按住了他的肩膀。

近距離看去,肩膀上的是一道爪痕,並不像危衡說的這般輕描淡寫,而是深可見骨,現在仍然在流著血。虧他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坐在這裡這麼久,沒失血過多算是命大。

撕拉——

饒春白撕開衣服,將整個傷口都暴露出來。脖領繃直,下面久不見天光,白得發光,肌肉紋理清晰,順著脈搏微微起伏。

手掌下的肌膚熾熱,猛地一跳。

「別動。」饒春白冷聲道,手上動作不停,將傷藥敷上傷口。

因這傷是為他取藥而得,頓了頓,還問了一句,「疼嗎?」

危衡不語。

像他這樣的人是不會說話的。

恨不言,愛也同樣不語。說了就落了俗套了。他只會一夜跨越千里,登雪山、斬寒風,從凶獸口中命懸一線,再毫不在意地將東西放在饒春白的面前。

就算再疼,疼到骨子裡都打顫了,只會嘴硬地說上一句:「沒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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