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不疼。
因為他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饒春白的身上。
他們離得這麼近。
只肖一抬頭,就能瞧見饒春白柔軟的臉頰,上面分明落著一點痣。
是紅的,硃砂似的,纏繞上了他的胸口,讓呼吸都變得遲鈍。
上了藥,削去了腐肉,再用繃帶纏好。
危衡一聲不吭。
饒春白緊緊打了個結,習慣性的取出一枚甘草糖:「吃了就不痛了。」
哄小孩似的。
三師弟是個藥罐子,為了維持體內妖血的平衡,每天不知道多少苦藥灌下去。有時還需割皮放血,痛得死去活來。
他總用甘草糖哄。
廉價,甜膩,不值一提。
最終在日後淪為嫌棄的話柄,顛倒了次序,說他故意折騰底下的師弟,乘著不懂事,用一塊劣質的糖就換來上好的妖族精血煉丹。
饒春白走神片刻,正要收回。危衡眼疾手快,將整個都塞到了口中,生怕被奪走,竟囫圇吞了下去。
沒品出滋味,鬼使神差地,危衡追著若有若無的甜意,問出了口:「你對你的師弟,也這麼好嗎?」
不知是不是錯覺,饒春白從中聽出了些許拈酸吃醋。
他沒回答,只是取出一把甘草糖,如數塞到了危衡的手中。
危衡撿起一枚,這下終於嘗出味道來了。
甜的。
還有點涼。
在牙間嚼得嘎嘣作響,果然不痛了。
「對了。」甘草糖融化在了舌尖,含含糊糊的,危衡舒展了一下筋骨,不經意間提起,「我來的時候聽了一耳朵,你的那個師弟,要對你用苦肉計。」
「你不會上當吧?」
饒春白輕笑:「要看有多苦了。」
第5章 飛劍貸
果然很苦。
天還沒亮,就聽見門外傳來動靜。
顧長然提劍而立,目光堅毅,神情肅然,提肩屏吸,刺、劈、點、撩,一絲不苟。劍鋒劃破夜色,虎虎生風。
不管顧長然如何心性不定,忘恩負義,但也不能說他完全沒有可取之處。光是一身劍骨無雙,一點就通,只待沉下心來認真打磨,必可有朝一日洗去鉛華大放光彩。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顧長然壓根就沉不下心來,劍招看似認真,實則虛浮,時不時地分神看去,心思一點都不在劍上。
花架子而已。
顧長然失去了耐心,動作越發不成樣,連個花架子都保持不住,氣喘吁吁。
就在他不耐煩的時候,那扇緊閉著的門終於推開了一條縫隙。
「師兄!」人還沒出來,顧長然迫不及待地收劍,拱手誠懇道,「大師兄,我知道錯了。」
饒春白繞有耐心地等著後語。
顧長然見他不接話,語氣一滯,還好想起徐寧教他的話,磕磕絆絆地接上:「……我知道大師兄都是為了我好,是我不懂事,日後一切都聽大師兄的。」
說的字字真切,極為好聽。若是以前的饒春白,還真的會信。
可現在的饒春白連一個字都不會聽。
他早就知道顧長然的本性。
這位未來的劍尊最恨少年時期的狼狽落魄,覺得是被他耽誤了大好天資。
所以在他一朝得勢,便不動聲色地撇清關係,將成就都歸結於天資卓越,與他這位大師兄沒有一點關係。
就算沒有大師兄日夜不歇地做髒活累活,提供靈脈,他也能修行;
就算沒有用半命換來的本命靈劍,他也能領悟出無上劍意……
顧長然滿腔熱忱地說完,情深意切,差點連自己都信了。
可一一轉頭,見饒春白眉目淡然,不為所動。
「所以,你想說什麼?」
顧長然圖窮匕見:「大師兄,我真的很需要本命靈劍來築基。」
饒春白靜靜道:「一口上品飛劍需九千靈石。我在黑石礦脈勞作,不過一百靈石一日。礦脈中危險重重,還有礦毒……」
顧長然如聽耳邊風,急急應下:「我知道,大師兄待我劍術有成,一定好好報答於你!」
饒春白一哂:「我不是這個意思。」
照顧師弟們,並非一朝圖報。
完全是因為師父臨死前的囑託。
師父是個爛好人,路邊的阿貓阿狗都要撿回來,又多愁善感,掉了一片葉子都要想到日後孩子們孤苦伶仃的模樣。
臨死前,緊緊握著他的手,再三叮囑,「我不在了,你們都要好好的——」
可就算不圖回報,也不能如此混帳。
顧長然沒等到回應,急急忙忙說:「大師兄,我日日天不亮就練劍,手上都是老繭,血淋淋的也不敢停。」展開手,上面纏著一層層的繃帶,質問,「你忍心看我多年心血付之東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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