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把小手背在身後,煞有介事地望著窗外說道:「今日孤不經傳召參政,那些言官就有話說了,而長姐素來寬厚,定然不會同我計較。這樣一來,其他大臣定會覺得她們的君主軟弱可欺。並且這樁事要是傳到其他皇姐那裡,明日不知她們又會有樣學樣提出什麼無理的要求來。」
「這......」劉公公一時無言以對,只好作罷。
太和殿,朝臣的隊伍長長的延至殿外御道兩側,卻只見宮燈無聲地搖曳在晨風裡。殿內殿外皆是死一般的寂靜。
直到交辰時刻皇帝才露面。與往日的朝會相比,並無異處,倒因事少難得提前退了朝。
散朝之後,皇帝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去了偏殿小憩。宮人倒茶時,他命人多倒了一杯,宮人正納悶,便聽到一聲通傳:「陛下,楊太師求見。」
朱承啟聞著茶香,頭也沒抬地淡淡道:「讓她進來。」
仿佛早有預料。
早朝時,有人又一次提起孫協的事,那個時候,楊永清無意間抬眸,發覺從上首飄來的目光,為避君者諱,她迅速把頭偏向旁側:「此事自有三司會審來判,何須柳大人費心。」
皇帝宣布散朝之時,環視四周時,似乎目光在她這方多停了一瞬。
君上御臣,一個眼神便足以表明心意。
楊永清是半路折回的,身上的朝服未換,見面後施禮:「陛下,臣有件事想請陛下幫著定奪。」
朱承啟不問庶務,抬手先讓座。
「老師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楊永清甫一落座,就看到面前早已冷掉的茶,愈發篤定自己心中的猜想,她說:「先帝曾金口玉言,要在會試中加一道算術題。此次恩科,那道題的答況參差不齊,臣想起十幾年前的那次科考,仍是心有餘悸。」
朱承啟頷首:「想必老師心中有了對策,只要不失公允,老師怎麼想,便怎麼去做。」
「臣明白。」楊永清點頭,卻並沒有告退的打算。
朱承啟問:「老師還有話要同朕說?」
楊永清站起身來,拱手再次施禮:「陛下,先祖皇帝信奉法理有度,寬宥了那個男史官,這才有了《涼州史》。而今朝前任禮部侍郎孫大人主動伏法,想來亦是為盛世教化所感,幡然悔悟。僅就此事而言,臣想向陛下討教,當如何區別對待主動與被動伏法的兩種行徑?」
話音剛落,內史聽到一聲清脆的碎響,皇帝放下手中的杯子。
那杯子便在內史的注視下裂成兩瓣,驚得她懸筆竟忘了記到何處。
楊永清亦看到水流了一書桌,立刻抬起頭來:「陛下!」
朱承啟接過宮人遞過來的絲帕,摩挲著沾濕的指腹:「若讓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主動與否都是巨蠹,有何區別?」
楊永清默然,聽朱承啟頓了頓,語氣稍稍鬆緩了幾分:「朕聽聞,孫協早年吃過不少苦,難免因此走了歪路。可見苦難並非都是有益的。她的兩個孫女,按律應當一個充軍、一個流放。將她的兩個孫女逐回原籍,三代不得科舉入仕,以此代替充軍、流放,朕以為已算是仁至義盡,老師覺得如何?」
至此為止,這齣戲總算唱圓了場。
又有內官來通報:「陛下,少詹事張大人求見。」
楊永清也順勢告了退,她走在長廊下,路遇才從北漠回京,進宮述職的張珏,卻是對方先開的口:「才數月不見,太師看起來大清減了。」
楊永清抬眸回望張珏,回之一笑:「出使北漠回來,連珩臉上的書生氣似乎也少見了。」
張珏聽了這話,也笑了:「一路風吹日曬,下官確是曬黑了。加之此行不平,就在前日,回京的路上,又遇見一群假冒官兵的小賊,差點要了下官的命。」
楊永清把臉一沉,側過身來:「天子腳下,竟有這等荒唐事?張大人沒有受傷吧?可抓到活口了?」
話音剛落,已見小內官闊步迎了過來:「大人,陛下召您覲見,請隨小的一道過去吧。」
張珏嘆了口氣:「一言難盡,好在兵符未丟,否則下官只得以死謝罪了......下官先失陪了。」說罷抬袖轉身,很快就消失在廊廡盡頭。
楊永清回過頭,望著張珏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多年以後,她還是會夢到今日和張珏的對話,夢見自己派出的殺手非但沒有死,反跪在太和殿上指認她,指認她搶走兵符並嫁禍於齊王的事實。
而楊永清心裡卻清楚,死士是寧死也不會出賣主人的。方才張珏雖沒有說,但一定沒有活口留下,她清楚,張珏是故弄玄虛,想來試探她的反應。
若不是懷抱蕩平天下的決心,哪個飽肚聖賢書的人,能縱許自己落下這步卑鄙之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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