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祖母啊。」譚政把她抱起來,「祖母問你,你覺得爹爹要生的,是弟弟還是妹妹?」
女孩兒疑心妹妹會同她爭床睡,弟弟或許會生得可愛些。
「弟弟。」她啃著食指說。
譚政一聽這話,臉上的笑意都淡了許多,忙糾正她:「還是妹妹好,她能幫你撐腰,以後誰也不敢欺負你。快說『要妹妹』,祖母就給你買糖葫蘆。」
三歲的孩子,一聽有糖葫蘆嗦,她馬上就笑眯了眼:「是妹妹,爹爹生得是妹妹。」
至於什麼『撐腰不撐腰』的都是虛的。
翁翁自然知道譚政心裡打得什麼鬼主意——她想這個孩子隨她姓,好承她譚家香火。當年把孤兒寡夫一丟,平時也不來不往,這會兒消息倒是靈通得緊。
譚政穿了朝服,顯然是剛下朝,得了消息就飛奔過來的。
翁翁把髒水一潑,濺了譚政一身。
「你......」譚政到底是個讀書人,粗鄙的話也罵不出口,『你』了半天,也只罵了聲:「潑夫!」
翁翁一把將女孩兒奪走,把頭一扭:「知道老頭子是潑夫還往上湊,不潑你潑誰?」
譚政提起沾了血水的朝服衣擺,兀自嚷著:「豈有此理!」卻看那盆水還沒倒完,不敢再上前招惹。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嬰孩的啼哭聲驚破天際。
豆大的雨點也如約降落,噼里啪啦拍打著屋瓦。
「生了,生了,恭喜公子,是個小少爺。」
雨越下越大,撩起滿地的水霧,淹沒街頭巷尾。
譚政在院子裡聽說是個少爺,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了,翁翁出門時,只看到馬車搖晃著離開的背影。
他由鼻孔里哼出一聲,與此同時,亦想起那將步她娘後塵的家主,突就沉默了。
半晌才長嘆了一口氣:「造孽!」
小小的手摸著更小的手,女孩兒回過頭:「阿翁,他好醜,怎麼和我長得不一樣?」
翁翁端了剛擠好的羊奶過來,看了眼尚在熟睡的胡氏,蹲下來低聲在女孩兒耳邊說:「要不了多久,等少爺長開了就和姐兒一樣水靈了。」
女孩將信將疑,突然站起身來,急匆匆跑到另一間房裡,踮腳爬上凳子,趴上梳妝檯。
看到銅鏡里的自己,抓著朝天的兩角,包子一樣的臉頰,圓滾滾的大眼睛。果然不像弟弟那樣丑,她也就放心了。
她眨了眨眼,鏡子裡的女娃也跟著她眨眼。
「君逸。」
女孩兒玩得正起勁,突然就聽到身後有人喚她的名。她回過頭,透過雨簾看到一個身著素白常服的人,打了把油紙傘,從雨中慢慢走來。
那人進了門,神情自若地收了傘,半蹲下來,向她展開臂膀:「君逸,過來。」
女孩兒坐在原地發呆,面無表情,也不出聲。
「不認得了嗎?」張珏有些失望,才幾個月不見,親生的女兒竟把她給忘了。
傘靠在迴廊的牆壁上,雨水順著傘尖淌了一地。
張珏的眸子漸漸暗淡下去,低頭時,看到水面上倒映出的臉。
她在心裡問自己:「難道真的錯了嗎?」
下一刻,她直起身子站了起來,向屋內一步步走去:「你是女孩,要照顧你爹和弟弟,知不知道?」
女孩像是聽懂了,跳到地上,小臉跟著她轉,一下子抱住她的腿,問她:「那你會給我騎小馬嗎?」
她用指腹摩挲著女孩的頭,聲音很輕很柔:「聽你爹的話,要乖一點。」
她說著話,猶豫了一下,毅然地轉過身去,掏出早已寫好的休書往外走,
和翁翁在迴廊上相遇時,她面上的柔情蕩然無存,甚至是漠然。
「家主......」翁翁詫異地喚道,「您去哪裡了?聽說您回京了,公子一直在等您呢。」
張珏卻是順手拿起傘,漫不經心地撐開,另一隻手遞了休書給翁翁:「我還有事,就請叔叔代為轉送了。」
翁翁雖不識字,也能看出不對勁,問她:「家主,這是?」
「休書......等他身體好一些,再交給他。」說這話時,她目光竟是平靜地望著遠處的山脊。
翁翁錯愕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這是為什麼?我家公子哪裡做錯了?」
她走了幾步,聞聲足下一頓,卻是頭也沒回地說了一句:「他沒有錯,是我對不起他。我當初不該心軟同他成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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