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楊思煥抬手制止身後的衙役,低聲道:「再等一等吧。」
林九終究還是被帶走了。林老爺倚靠著門框,看著女兒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眼前,到最後,院子裡空餘敗了滿地的石榴花。
第111章 早上還有太陽,到了晌……
早上還有太陽,到了晌午,天色一片鐵青,不知何時丟了幾點,雨慢慢下了起來。
林九被兩個人押著從院子裡走過時,認出被人簇擁著的楊思煥。
她的嘴唇翕動,半晌才吐出兩個字:「原來......」
卻見楊思煥面無表情背著手,側臉低聲跟身邊的下屬說了些什麼,然後抬腳轉身上了車。
回了衙門,楊思煥從案上的卷宗里挑出驗屍單看了一會兒,扭頭問回來復命的縣丞:「那仵作死了?」
縣丞點頭,沉默了片刻才嘆道:「是,當初她因病離退,想著落葉歸根。路上又染了風寒,聽說在家躺了幾日,就歿了。」
楊思煥無奈地把驗史單隨手扔到一邊,身子微微前傾,望著縣丞意味深長地說:「還真是巧了。」
想了想又問:「那當日指認王成的乞兒呢,還能找到嗎?」
沒等縣丞開口,楊思煥卻似笑非笑地自答:「大概也消失了吧?」
現在回頭翻看案子的卷宗,裡面記得不清不楚,稍稍看過就能找到矛盾的點來,想必當初結案也是很草率的。
楊思煥不禁想起周世景曾論周家的冤案時,說過一句:「女不言母之過。」他的意思是,新帝不會輕易推翻先帝的決策。
其中的道理,楊思煥於這一刻才真正明白——翻舊案無異於揭舊疤,要流血的。林家、牛家,還有仵作,無一倖免。
到最後,她想到升遷不久的前任知縣,便淡淡嘆道:「這樣是不是不對?」
「大人想說什麼?」
縣丞聞言抬眼,看著案前坐著的年輕人,見她今日穿了件素淨的直裾,看起來同學堂里的書生無異,她語焉不詳,說話的語氣很弱,就像是隨口一說。
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縣丞明白,這個新任的知縣看似隨和,實則再執著不過。
這樣想著,就見楊思煥站了起來,低垂著眸子在屋裡來回踱步,手裡無意識地把玩著一個筆山,不知不覺就走出門去。
外面在下雨,門口的衙役忙跟她一起走進水霧蒙蒙的雨中,為她撐起傘來。
楊思煥去了牢房,恰好遇見來探監的老翁。
探監需要打點,沒錢不行,所以老翁已有幾個月沒見過傻子女兒,此時正隔著柵欄看著裡面的人哭得稀里嘩啦。
而他的傻女兒許是哭餓了,滿臉淚痕也沒顧得上擦,就悶頭狼吞虎咽起她爹做得雞蛋餅來。
楊思煥默默走過去,還是被老翁發現了,跪在地上一個勁喚她作「青天」。楊思煥只得停下來,想寬慰他,卻又憂心證據不足,怕最後竹籃打水,也就什麼也沒說,只向衙役囑道:「把門打開。」
衙役得了令,當即拿出鑰匙開王成的柵欄門。
楊思煥則側過身對老翁說:「牢房重地,不可久留,一炷香之後,你就該離開。」
老翁聞言又是千恩萬謝。
打發了老翁,楊思煥穿過狹道繼續往前走,在牢房深處,她見到蜷在角落的林九。
一個牢里關了七八個人,尿壺的氣味、夏天的汗臭味,各種氣味交織在一起,實在難聞。
林九遍體鱗傷的趴在角落,頭挨著尿壺,但她仍是一動不動。
楊思煥皺眉,她也是坐過牢的人,知道這是老犯人在給新人「立規矩」。
犯人分三六九等,林九殺了親生母親,便是在牢里,也是最下等的那種犯人。
楊思煥叫人把尿壺拿出去,才勉強能待上一會兒。衙役搬了長凳過來,她就坐了下來。
「林九。」
林九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但她沒有回應。
楊思煥知道她在聽,於是繼續說道:「兇器不是木棍,是那個缺失的玉佛嗎?」她頓了頓又道:「當然,這只是猜測,不過很快就會知道了,過幾日開棺驗屍,你也一起看看。」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笔趣马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