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不是。
儘管如此,他還是求她別跟其他人交往。
原話是「外面男人」。
仿佛他和她才是不分內外的一家人,旁人全是外來者。
鄭瀾聽著,眼角漸漸澀了起來。
不忍再刺激他,輕聲應了句:「好。」
這通電話打了挺久,掛斷後,她才看見邵昱年發來的消息。
問她下周末有沒有空,他安排去茶山的行程。
呼呼啦啦吹了半天的夜風,突然柔了下來。
從窗縫裡絲絲縷縷地探進來,翩翩地繞著她,撫弄她的頭髮。
她想起了幾個小時前的琴島碼頭。
邵昱年微微低頭,那樣似風似水地看著她,眼角攜著能化開冰的春意。
-
連著幾天,她都沒再見過邵昱年。秦桃說他這幾日忙,請了假。
鄭瀾一人撐著兩家店,間或開始做島嶼茶的ip企劃。秦桃也來得勤,但往往林思齊一來,她沒多會兒就跟著走了。
這時候,鄭瀾往往背過身取茶葉,或者忽然對看了幾十遍的百合花感興趣,低頭擺弄。
總之就是裝沒看見。
她故意放走秦桃。
就等著某天,自己再被秦桃嗆時,能把這些小辮子都翻出來說道說道。
某天黃昏。
鄭瀾做最後一單銀針金桂茶時,虎口被蒸汽機燙了個正著。
她條件反射地想鬆手,卻瞬時清醒過來,逼著自己捏緊了杯沿,打好茶沫,封口。
推到顧客面前時,她指尖都泛著白。
鄭瀾點開她和邵昱年的聊天框。
那天她很晚才回了三個字:再說吧。
而後緘默至今。
她愣愣地盯著看了半天,跟看一潭死水似的。綠瑩瑩的聊天框幻化成潭面上的青苔。
硬是給她看得睫羽飄濕。
外面霞光漫天,煙紫色映上玻璃門,絢爛得如夢如幻。
鄭瀾望著夕陽,瞳仁泛軟。
她起身,撈起手機,提前翻轉了閉店木牌,將大門一鎖。
-
明大凹凸不平的石路,單車過去總會顛簸起鈴響。
行人走著卻很穩當,足不涉泥,雨不濕靴。
而若是跑起來,則就得當心崴腳——這石板路經年累月,風吹雨打,說不準哪裡就有塊凹陷。
眼下不少學生都走得很慢,有的甚至站在原地,仰眺著難得一見的世紀晚霞。
惟有一道身影,從中撥開人群,逆光而奔。
鄭瀾恰好撞見邵昱年從化院出來。
長腿輕邁,從容不迫的姿態,剛下半截台階。
而她差點摔了個踉蹌。
鄭瀾剎住步子,氣還沒喘勻,就聽見邵昱年身後趕上來個小姑娘,脆生生地叫著:「師兄!」
小姑娘眉眼靈動,亦步亦趨地繞著邵昱台階。
「師兄,今天數據好像還不錯,我那論文是不是能開搞了呀?」
邵昱年臉上漾開些笑意,聲卻溫涼:「那數據太粗了,還得處理完再看呢。這才哪兒到哪兒。」
見小姑娘的臉一下耷拉了,他又垂著嗓音安慰:「你年底開題,這才六月,急什麼。你們這屆沒幾個進度比你快的,就算出成績,別人也越不過你。」
小師妹到底年紀輕,聽了幾句話就將煩郁一掃而空,歡歡喜喜地湊上來說要請吃飯。
「我聽劉廣說,師兄你最近挺愛去南光買點心的?這會兒也快到點了,咱們一塊去,師兄想吃什麼儘管說,今天我包圓。」
劉廣就是邵昱年室友。小師妹叫人有自己的規矩,對邵昱年是純純正正的「師兄」,其他人就是姓後綴上師兄或師姐。惟獨對劉廣,直呼大名。
邵昱年其實已經有好幾天沒去南光了。
南光食堂的點心是明大一絕,可惜他對這些不感冒。前陣子隔三岔五地去排隊,也是給別人帶的,想著她吃些甜的,能心情好點兒。
他倒是滴滴點點地潤著她,養花兒似的,生怕多澆了半壺水就淹壞她的自尊心。
可千里之外的颶風才不管這些。
一個電話打過來。
連根拔起。
前功盡棄。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笔趣马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