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瀾沒應聲,幾個根音從她指尖蹦出來,震碎了秦桃繾綣糾結的目光。
秦桃:「我覺得騙人挺不好的。這些事,也一早就跟他說了。」
這就理順了。林思齊大約也是品出了他們之間的不會有什麼好結局,才會遲遲沒有表示。既是放過自己,也是不想讓秦桃傷心為難。
他將秦桃當小孩兒寵,粘著也不煩。一個電話就能叫出來吃飯,半夜想喝酒就陪著去,幾乎無事不從。
有一回鄭瀾被酒保打電話去接人,見他們並肩坐在馬路牙子上。秦桃喝多了趴在他肩上嘿嘿傻笑,林思齊也跟著笑,兩人頭碰著頭,跟一對小瘋子似的。
鄭瀾站起來,提了提語氣想叫她振作點,「想聽什麼,我給你來一首?」
他們排練好幾次了,都是在合曲子。鄭瀾一直沒亮嗓,這算是頭一遭。
秦桃眼裡又歡快了點,「誒,那你給我唱首自己寫的歌吧!」
鄭瀾寫過歌。太久沒唱,她都快忘了調子。
她撈起一把木吉他,撫了撫落日色的琴身,指尖點出幾個輕靈泛音,開口時的嗓音是溫柔的嘶啞。
潮水退回深藍之前,
再吻一遍你的眉眼。
鳴笛貫穿鎏金歲月,
蟬鳴卡在那年夏天。
……
這是首小甜歌,寫於她和蔣鋮在一起的那年夏天,後來分隔兩地時,她還在打視頻時給他唱過。
蔣鋮夸好聽。但追問哪句最好聽,他又想了半天,搖頭笑笑,說記不起來了。
鄭瀾微微閉著眼,專注而沉浸。唱著唱著,過去的畫面就像走馬燈似的,在眼前晃,她仿佛不是在唱歌,而是在就著和弦,娓娓講一段故事。
沒什麼好結局。
但也曾熱烈美滿過。
唱完最後半個音,她喉嚨里哽了一下。鄭瀾平靜了幾秒後張開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秦桃吃吃的壞笑。
她頓覺不妙,警惕地盯著秦桃,「你幹嘛了?」
秦桃揮了揮手機:「唱得太好了,我得給弟弟錄一段。哎你幹嘛——搶我手機也沒用,我都發出去了!」
-
邵昱年在長桌下點開視頻,聽了幾秒,才意識到耳機沒連上。抬起頭,滿桌人都揶揄瞧他。
坐在對面的劉廣連連感嘆:「離明市五百公里遠,還能聞到戀愛的酸臭味,看你眼睛眯得,只剩條縫了。什麼珍貴視頻留著自己回去觀賞唄,出來聚餐就專心點。」
一伙人都笑了,「邵博士居然談戀愛了?」
劉廣努了下嘴:「可不是麼。整個人都神神顛顛的。」
他身邊卻有人內斂地笑了聲,問:「剛是你女朋友唱歌?」
這人是劉廣朋友,邵昱年之前不認識,也懶得辯駁,便應了句:「嗯。」
旁邊這人頓了頓,又圓融地笑了,「聲音聽著挺耳熟,親切,像我女朋友那掛的。來來,沖這個咱們得碰一個。」
邵昱年懶懶應付著端杯,和他杯口相撞,剛要送到唇邊抿,忽然停頓了動作。
冷白的手指捏著杯身,仿佛稍一用力,這杯子就要被捏碎。
他轉了點身,慢慢闔了下眼,又睜開,目光將這人清清淡淡地掃了一遍。
邵昱年不緊不慢地啟唇,款款吐字:「對了,剛劉廣說您貴姓?」
男人忙將喉嚨里的酒液咽盡,一邊熟練地從西裝口袋裡掏名片,一邊自我介紹。
「免貴姓蔣。蔣鋮。」
說著,他分外老道地拿過分酒器,給邵昱年幾乎沒下酒的杯子裡又點了幾滴。
第13章 兼容沒準你前女友已經談上新的了呢?……
邵昱年瞟了一眼名片,沒立即接。這時手機又振動起來,他低頭瞧。
鄭瀾打來的,響了挺多聲都沒斷。
鍥而不捨,像善惡不分的起鬨聲似的,聲聲催著他往前。
他收了收狠心,先按了靜音。
結果下一個電話立馬跟來,換了秦桃的號碼。
邵昱年握著手機,烏眸極深,仿佛從眼底擠出了一汪墨汁,幾乎要溢出來。他垂睫凝住跳動的字眼,滑開接通,「餵?」
對面果然是鄭瀾,似乎微微有些喘,他幾乎能想像到她此時炯炯雪亮的眼睛。
聲音是上揚的:「邵昱年,秦桃那視頻就是拍著玩的——」
一聽視頻發給了邵昱年,鄭瀾心中就有點慌。
這是首舊歌。她唱的時候挺投入,腦海里情不自禁去想的,也是舊人。
別人恐怕還會誇她唱得好。但邵昱年不一樣,他專能看透她最薄弱最不堪的一面。他在時,她的一丁點兒失神遊離都能被捕捉。他不在時,她偶爾的放縱沉溺同樣最不能被攤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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