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瀾猶豫了下,望了望他垂在身側的空手,深吸一口氣,悄悄伸過去扣住。
邵昱年的步子遲滯了半刻。她幾乎能感受到他落在後面的目光,從她的手上,慢慢望到她的後腦勺。
「走啦。」
她不敢回頭,心中鼓點陣陣,佯作無事地對他說。
邵昱年忽然覺得,這一路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節律。先邁的是哪只腳,步距長短,似乎都很值得記住。
他將她送到樓下,想了想,又牽著她上樓。她住在五樓,他們沒商量,不約而同地選擇走步梯。中間她爬累了,還歇了會兒,對著他咧開雨後天晴般的笑。
她牽著他從消防門裡鑽出來,轉了個彎,遠遠看見門前已經有一道身影。
她的笑忽然僵在臉上。
鄭瀾條件反射地撒開手。像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怕被人發現。
她愣怔在原地,過了會兒,一步步走上前。
「我等了你一整夜。」
蔣鋮的嗓音沙啞而疲憊。
第18章 掉頭你昨晚在哪兒過的夜?
蔣鋮憔悴了許多。這是她的第一感覺。
他很高,但因為背著筆記本電腦包又站了太久,體態微微有些駝,似乎已經有兩三天沒收拾自己了,臉上的胡茬爭先恐後地往外冒。
蔣鋮以前總會好好打理形象。她當下便判斷應該出了些不尋常的事。
她太熟悉他了。什麼狀態對應什麼情緒,她一目了然,幾乎是種本能。
鄭瀾下意識想上前問他,還沒開口,猛地覺得背上一涼。
她面前有個人。身後也有個人。
兩個人像是兩座山尖懸崖,而她所站的中央,恰好就是一道萬丈深淵。
邵昱年在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鄭瀾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往回走了幾步,硬著頭皮對他說:「我到了,你先回去吧。」
明文趕人。
她和蔣鋮勢必要聊一陣,而這不可能當著邵昱年的面進行。
他的呼吸無聲無息地停了幾秒,再開口時聲音發涼:「鄭瀾,抬頭看我。」
她逼自己抬頭,後頸一節一節地直起來,機械而生硬。邵昱年面色淡漠,唇線抿得很鋒利,仿佛一出聲,就是一柄短刀出鞘。
邵昱年兀地伸手扣住她的腕,將人往懷中一扯,另只手按在她的後腦勺上。
薄唇粗暴地覆上來,剎那奪走她全部意識,反應過來時,只剩刻骨銘心的灼燒。
很燙。
他的氣息,探來的舌尖,甚至扣在她腕上的手心,都是燙的。
鄭瀾幾乎有些站不穩,慌亂的餘光瞟見門前等著的模糊人影,一時間頭皮發麻,胸腔中踏過千軍萬馬,渾身長了刺一樣,寒毛直豎。
「別這樣……」她小聲求著他,乞求能留點餘地。
邵昱年克制的動作忽而一僵,嗓音中似有低低的譏誚。
他的手突然開始順著她柔軟的髮絲向下滑,很快把住盈盈一握的腰,接著將她翻轉過來,整個人壓在冰涼的牆面上。
濕熱的吻卻並沒被中和降溫。
身下的涼意與男人的滾燙,在她血管里碰撞交融,激得她身上一陣陣過電。
他沒來由地湧上一股破壞的滿足感,從親吻,到吸吮,再到嘶咬,仿佛被勾出了癮,唇齒間無可避免地摩擦出旖旎的水聲。
箍在她腰上的手臂越來越硬,越來越緊,幾乎像將她揉進身體裡。
蔣鋮兩眼發直地瞪著這一幕,在門前站成了一尊石像。
他甚至邁出了兩步,要衝上前去將兩人分開。
他從沒真正覺得他們已經分手了。直到這一幕出現在眼前。
只是一整夜的風吹雨打,讓他軟弱得厲害。而真正讓他釘在原地的,則是看見女孩子慢慢抬起的手,和她緊緊抓住的窄腰。
兩道身影交疊在一起,她似乎猶嫌不足,想將他拽得更緊一點。
鄭瀾扯著男人的衣角,嗚咽不清地求他停一停。其實邵昱年並沒耽擱她太久,他們這個吻與前一晚相比,實在很短。
他不一會兒還是放開了她。
他低下頭瞧她,小姑娘臉色白得像紙,比起昨晚緋紅的顏色,難看許多,還透著些驚慌無措。
邵昱年似是愛憐地將她的臉頰托在掌心,抽空瞥了眼門前那人,唇角勾起些溫涼的弧度。
他故意沒壓著聲,疏疏淡淡地說:「這麼早就有人來找你。」
然後又退了半步,摸摸她的頭,彎了點腰與她平視。
「你們聊吧。想著點兒我。」
他徹底放開了她,甚至好心地攙了她一把,將她往門前送了送。
被他籠在身下太久,猛地直面放晴天光,她竟然恍惚了下,目眩了好幾秒。
颱風真的過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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