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小城城中,那家做小泥人的大爺,那大爺眼睛不好,做得小泥人並不精巧,鼻子眼睛歪歪斜斜,可她喜歡,時不時就去挑一個,看著看著就能倒在他的懷裡,笑上半天。
這般被妖魔毀去,實在可惜。
瞧,連他這樣木偶一般的人,也能生出可惜這樣的感覺。
此後上了仙山,仙山裡的修士,起初無不對她喊打喊殺,說她違逆天命,不可苟活,不少修士也對著她指指點點,說她惡鬼出身,必定心狠手辣,無情至極。
實在可笑,分明她這惡鬼,比他這仙君,還要更喜歡人間些。
他不欲與之多言。
這仙山,這修士,口中之言,從來都只在劍下。
沒有什麼是一柄劍解決不了的,也沒有什麼是不能交易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對於仙山的價值,因而在和她一起被關進地牢上,他毫不慌亂,甚至於還能分出心思替她謀劃,免於她在這地牢受累。
只是卻沒想到,能因此探出她的真心。
她喜歡他。
光是想想,心中欣悅便止不住地瘋漲。
她喜歡他,她怎麼會真的喜歡他。
這對他而言像是一場美夢。
美麗又短暫。
來得太慢,去的太快。
輪迴之前的第一世中,妖魔煞毒入體,她越來越懶怠,醒來的時間也越來越少,每一次她睡過去,他都害怕她再也醒不過來。
她看出他的害怕,於是抽空寫下諸多,曾在人間遊歷時見過的人事,亦或是還沒見過的東西,還沒去過的地方,讓他以後一定要代替她去。
「我是惡鬼嘛,雖然會死,但也許總有那麼一些些氣息還會在人間停留,喏,我到時候就附在這個髮簪上,你一定要帶我去看的,否則我就不會再見你了。」
她想讓他替她繼續愛著這個人間。
原本她開口說出的話,他沒有不應的。
只是,他瞞著她已然種下同心咒,同命共身死,她若離開,不出一月,他也會死。
其實沒有什麼不好的,生同衾,死同穴,是他的福分。
但偏偏入了輪迴。
從前他只是厭父厭己,入了輪迴之後,便開始厭惡起了這世間。
山主說,終有一日,他會後悔,說他對她之情意,不過執念而已,屆時醒悟,必定會覺得滿盤皆輸。
但他心悅一個人,本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哪裡會想著悔不悔,輸不輸的,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滿心滿眼地都是讓她平安。
仙骨、氣運...能有法子讓她活著,就已經是幸運之極。
總好過,如今...束手無措的局面。
連碰一碰她也做不到....
樓硯辭的手被鎮妖劍溢出的劍氣所傷,鮮血淋漓,卻已然沒有了痛感。樓硯辭不懂,為何,天道、仙神、還有這世間諸多人,都想讓她死。
他抬手想擦一擦臉上淚痕,可手顫抖著,卻落了空。
手上的血跡蹭在他的臉上,顯出幾分瘋魔。
抬頭,樓硯辭看向天道化身和謝淮,一個滿臉掛著笑意,是謀劃得逞的痛快,一個形容冷肅,是如臨大敵的慎重怒意。
沒有人在乎她的死活,和從前所有或真或假的結局一樣。
他不喜歡。
樓硯辭看著不用處被鎮妖劍貫穿身體的葉南徽,魔氣朝他緩慢地匯集,沒入他的體內,他仙身之中殘存仙力也被他極快地煉化。
仙神鬥法,自然沒空理會他這小小人魔,不過是被榨乾了的不重要的東西而已。
因而,也並無人察覺,他體內,所有魔氣被他匯聚成了一顆魔丹。
......
......
......
葉南徽戀戀不捨地收回了最後望向樓硯辭的一眼。
隨即,神魂往下猛地一拽,墜入一片熾熱之中。
像是投身進了火海,灼熱到了極致,以至於開始發冷。
葉南徽咬著牙,拼命地向上方游去,想著或許多游兩下,便能折騰出去了,只是這火海廣袤無邊,葉南徽不知遊了多久,只覺得耗盡了最後一絲氣力,才堪堪游到岸邊,幾斤心力衰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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