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王老太君還是時時警惕她,像是覺得她品性不似表面純善。
「姑娘……!」關嬤嬤滿臉無奈,而後嘆了口氣,又說,
「也罷,橫豎侯爺額外派過來的人也夠了,聽福總管說,那些個漢子都是軍中精銳,以一當十都不在話下。」
玉憐脂飲下半杯清水,去了喉中苦味,沉默了片刻,忽地輕聲道:
「……嬤嬤,你說,他是不是已經查到了什麼。」
老婦人一愣:「姑娘……?」
「車隊護衛已經是夠多了,還帶著鎮北侯府的徽記,真皇山回京路上又沒有草寇,特地從兵營里調人過來……是不是太鄭重了些。」她垂著眼。
謝硯深此舉,似乎是覺得會有人趁回京路上,謀害於她。
但她託付他才沒多久,他難道短短十數日,就查到主謀了?
關嬤嬤:「侯爺雖然權柄在握,但動作也不至於這麼快吧?而且姑娘入京的時候,侯府就已經知道了有仇家追殺您,侯爺自然不放心。」
玉憐脂看她一眼,呼出一口氣,點了點頭:「或許是我多心了吧。」
————
未時過半的時候,族莊外的車隊已經準備完畢。
玉憐脂也見到了謝硯深派過來的人。
他們駕馬停在大門的那一刻,眾人皆是瞪大了眼。
十五個大漢,無一不是身量極高,滿身蠻肉,個個都跟小山一樣,他們騎的馬也比尋常的馬高大,手中握著一柄極長的物什,通身被黑布裹著,看不出是什麼,應該是武器,但在場所有人都從未見過有這樣長的刀劍,至少七尺,更像長棍。
福明帶著人過來,下馬跑到玉憐脂面前:「玉姑娘!」
「福明郎君。」她笑著應答,眼神有些小心,看向不遠處的兵漢,「他們就是……?」
福明頷首:「侯爺吩咐,為防回京路上有變,便讓他們跟著護衛,等姑娘安全入了城,人再撤回來。」
說著,他抬臂指向十五人中最前面的絡腮鬍大漢,說道:「那個是領頭的,叫錢豹,姑娘只管吩咐他就是。」
玉憐脂抿了抿唇:「這樣,會不會太鄭重了?」
福明:「侯爺是擔憂姑娘,說萬事還是求穩為上,姑娘安危最重要。」
少女眼神一動,垂下眸,臉頰卻有薄紅:「……他有心了。」
福明笑著連連點頭:「姑娘明白侯爺心意就好。」
「再耽擱天色就晚了,姑娘快啟程吧,屬下也好回去復命。」
「好。」
關嬤嬤和段素靈扶著她上了馬車,馬夫一揮車鞭,車輪緩緩滾動起來,車隊開始朝山外行進,兵騎立即跟隨上去。
————
從真皇山回京,若無意外,他們絕對能在戌時城門關閉前抵達京都。
冬日的夜來得太早,出發兩個時辰後,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官道兩側的林子枯葉凋敝,樹幹被大風吹擺撞擊,蕭瑟淒清中隱隱催發不安與詭譎。
雪落得更大了些,所有馬匹的速度也開始放慢。
車廂內,燭光昏暖,自成一方小天地。
官道覆雪後,道上許多坑窪石子隱藏在一片白茫茫下,又是一次壓撞路石,車廂顛簸而起,數秒後,回歸平靜。
段素靈翻過一頁黃紙,忽地,兩耳輕動一瞬。
而後放下手中醫書,側身靠近車壁,貼伏。
玉憐脂窩在厚枕堆里,身上蓋著獸絨被,被裡好幾個湯婆子,手裡也捧著一個,閉目休養。
聽見動靜,微睜開眼,撐身起來,看向右方臉色逐漸沉下來的白衣女子:
「阿姊?怎麼了?」
段素靈停頓片刻,默然不語。
而後搖搖頭,手撐住車壁緩緩直起身:「沒什麼——」
尾音還未落定,下一瞬,她雙瞳猛地縮緊。
意識尚未跟上,身體已經遵循本能朝側前方一撲,將軟毯上的少女壓著翻滾到一旁!
後者披在身後的長髮甚至還沒徹底離開毯子。
「鏗——!!」
一根閃著銳光的羽箭狠狠釘在玉憐脂一秒前躺著的地方。
箭速迅疾,尖端銀輝完全沉入木中,尾部的白羽還在劇烈顫動。
如果段素靈速度稍慢一些,那根利箭此刻已經插穿她的肩部。
「姑娘!」關嬤嬤尖叫一聲,連忙撲過去。
段素靈此時已經翻身而起,手往車壁暗格探去,下一刻長刀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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