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說句不恭敬的,太夫人已過花甲,可侯爺卻是正當盛年。
背靠大樹好乘涼,誰會放著郁蔥繁茂的常青樹不靠,去靠隨時有可能斷掉、搖擺不定甚至帶刺帶毒的藤條呢。
福明滿意地點頭,又多叮囑了幾句,轉身出了小院。
…
寢房內昏暗,外頭有隱約鳥鳴。
玉憐脂望著帳頂出神,半晌,將腰間結實沉重的蜜色長臂費力移開,坐起身。
掀開床幔下榻,隨手扯了男人的綢袍披在身上,他的衣裳給她穿,尾部都拖在鋪地軟毯上。
她拿起桌上唯一一盞留著守夜的油燈,走到房裡陳設的多寶閣前。
多寶閣用的黃梨木打造,雕刻精美繁複,描金塗漆,有一股奇異的木香。
她舉著燈,燈光幽幽,一路照到最右側,和她鎖骨處齊平的那一格,格子裡是一個刻著異族文字的鏤金盒。
盒蓋是開著的,半搭在盒身上,很多私藏的珍品都會這樣擺設。
燈光靠近,照清盒中之物。
厚絨上,一把極盡奢華刻造、約莫小臂長的刀靜靜躺著,刀鞘刀把上都鑲滿寶石。
玉憐脂抬起手向前,指尖碰到那股冰涼時,一隻大掌從身後黑暗伸來,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卻只是被驚了一瞬,隨後回頭看身後跟來的人。
謝硯深面上不見疲意,玉憐脂搬開他手時就醒了,他一向夢中都警覺。
左臂從身後摟緊她的腰,將她整個圈在懷裡。
「睡不著麼?」他低下頭,輕吻她的側頰。
抬眸看向她一直眼巴巴望著的那把刀,道:「怎麼突然想看這東西。」
玉憐脂輕輕回答:「就是……覺得它很漂亮。」
「是哪來的?」
「宮裡賜下來的,塔碌國的貢品。」他說。
她把油燈放在一旁格子上,手繼續伸向那刀,而後一手握住刀把,一手握住刀鞘。
謝硯深沉默看著。
玉憐脂手一用力,一股能刺破夜晚黑暗的寒芒從那一丁點縫隙中漏出來。
她瞬間興奮起來,又拉出來一截,利光越來越盛。
拉出一半時,謝硯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握住她雙手。
「鏗」的一聲,刀被推回鞘中。
「怎麼了?」她很不高興,回頭瞪他。
謝硯深把她的手從那把刀上掰開,握著強行拉回來。
沉聲:「此刀是塔碌國工匠大成之作,過於鋒利,比尋常刀器銳利數倍不止,即便是把玩,也很容易被傷到。」
玉憐脂喏喏反駁:「我可以拿來防身……」
謝硯深皺著眉,捉住她的手收得更緊了:「你不擅武,身子太弱,腕力較常人還要虛浮許多,若是遇險,拿著此刀,反而極易被人奪去,屆時更加危險。」
他說他的,玉憐脂的眼神卻一點沒離開那把刀。
等他說完,她一轉身,抱緊他窄腰,埋進他懷裡:「可我就是想要——」
謝硯深低下頭,她細滑髮絲蹭著他胸膛,帶著酥麻癢意,讓人心軟。
還想開口再勸,她突然抬起頭,淚汪汪地看他。
「你這些日一直欺負我,要給我賠禮,」她理直氣壯,聲音卻是柔軟的,
「我就要這個,我擺在屋子裡看還不行麼,你給不給?」
聽見她第一句話時,男人的眉心霎時壓緊。
「好硯郎,給我,給我好不好——」她湊近他,踮腳親他的唇。
然而他的神色還是殘存幾分糾結猶豫。
利誘不成自然還有威逼——
「你要是不給我,我,我現在就走,你抱著這刀自個兒睡吧,睡一輩子好了!」
她氣呼呼地丟下這句,一下鬆開他,轉頭就要向放外衫的屏風處走。
「好了。」他黑著臉拉回她,「胡說什麼。」
她是個有脾氣的,氣性還不小,先前那麼多事,她真有可能氣還沒消。
好不容易哄得她和好,沒必要為了這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又惹她不高興。
對峙半晌,他終於還是妥協——
「刀拿回去之後,平日只用來賞看便罷了。」
她臉上笑容復又出現,一下投進他的懷抱,而後在他懷裡側著看那柄刀。
「這刀,真的很鋒利嗎?」她的聲音放到最輕。
「嗯,削鐵無聲。」
「這樣啊,」她幽幽輕嘆,「那要是割在人身上,一定很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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